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参加那些聚会,就为了看吴胜衣,看他赢,看他笑,看他跟自己的哥哥撒娇。
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有人看出了他的喜好,在一天晚上,被灌了药的吴胜衣,被一床锦被包着,送上了他的床。
那个晚上,他坐在床边看着睡得脸色绯红的吴胜衣看了半宿,却只是亲了一下他的嘴,就把他送了回去。
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自己不是想要吴胜衣,自己是真心喜欢上了吴胜衣。
吴胜衣开始躲了,他不再文人聚会,整天把自己关家里不肯出门,他甚至开始出入八大胡同……被自己的亲爹跟亲哥哥打个半死。
他扮作仆从潜入吴家,跟躺在床上养伤的吴胜衣说:“你跟我好,我让你当状元,我许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我让你娘进吴家祖坟,上吴家祖谱,进吴家祠堂。”
当时吴胜衣对他的回答就是一个耳光。
“你不怕杀了你全家?把你抢回王府?!”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俱之?”
恪王回家的第二天就听见了他留在吴家的探子说,吴三少爷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一心求死的消息。
说实话恪王要是个狠的,一闷棍把他打晕了,绑到城外的庄子里,吴家就算是后来知道了这事都不敢声张,吴敏年龄还小,他先占了他的身子,再温言软语的哄,没准就哄回来了。
可是恪王想着那双跟别人激辩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就软了,让人传了口信给他:“别以为自己多金贵,做贞节烈妇状爷不要你了。”
恪王觉得自己特没出息,心里却暗暗盼着吴敏早日考上状元、进士什么的,到时候在朝中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谁知道吴敏伤一好就去了江南,在江南得了个风流才子的名号,科举之路却是被他放弃了。
恪王自出娘胎就狂傲了一辈子,就算是为了不被皇帝猜忌,走的也不是低调路线,可是就在吴敏身上,他着了魔、认了栽,遇上这辈子的大魔星。
“在你眼里吴家的一只猫一只狗恐怕都比我重要些。”
恪亲王自嘲地说道。
“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挑衅我?”
吴鸣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这个人了,你说他浑他不讲理吧,至少在对待他的事情上,他很讲理,甚至讲理到了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的程度,你说他讲理吧,他又经常会抽风,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是雷家得罪了我,他们这样把我的面子放到地上踩,我若是不反击我还怎么在这四九城里混?”
“你现在这样你以为皇上会高兴?堂堂宗室亲王,为了结亲的事跟开国八大侯,几代为国征战代代都有人战死的雷家死磕了?现在不光是你的面子了,连皇室的面子在明眼人眼里都在地上踩着呢。”
“现在皇后马上就有嫡子了,我不闹一闹说不定哪位皇子就找上我这个没用的伯父了,总之这事要解决也不难,一是你陪我吃了这顿饭,二是你让你大嫂出面给我保个媒。”
“你又想怎么样?”
“我还想嫁闺女啊,我那闺女是好孩子,人长得也俊性格也被她妈调理的好,人也孝顺,你大嫂反正会保媒,就让她替我闺女说门亲事吧。”
“你又看上谁家了?”
他就说恪亲王不会没有目的闹,若是真只为了出口气,恪亲王的气早应该出完了,恪亲王的脾气不能拿跟他年龄相似的人衡量,得跟八九岁的孩子一样对待,可是有的时候又老谋深算的像是八十岁的人。
“欧阳家,欧家阳的老四不是你嫂子的姐姐的儿子吗?别推脱,我查过了,他没订亲也没议亲。”
欧阳家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家虽然是开国八大侯之一,但是常年驻守在福建一代,可以说是福建王也不为过,有权有势不说,离京城还远,大郡主远远的嫁到他们家,自然能远离京中的流言,更不用说恪亲王虽贵在这京城却不一定那么值钱,而大郡主嫁到福建,就算是镇海侯府也得高看一眼。
“你就是欺负我嫂子贤良是吧?”
吴家的人说实话,吴鸣只服吴宪跟刘氏,其中最服的就是刘氏,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敢明面上奉承老太太,暗地里照顾自己这个庶出的小叔,不为了利益,就为了觉得他可怜,觉得老太太欺负他太不厚道。
“你嫂子不愧是姓刘的,她要是个男儿刘辅也不会说三代不出仕了,刘家她那一辈里也就是她是个明白人,刘老七也算一个,可是刘老七活得太明白了,不肯趟朝廷这个浑水,至于公孙家……我闹成这样公孙家吱声了吗?要是刘辅还在,头半个月他就找我跟雷侯爷喝茶了,怎么样也得把这事抹平了,不能上京城的百姓看皇家跟公侯之间的笑话,公孙家做辅呢?就有一条不得罪人,为了不得罪我也不得罪雷家他干脆都装上病了,他处处学刘辅,可惜处处学不像,他哪个党都不得罪,想要左右逢源,却不知道刘辅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是一党。”
“你别顾左右而言其它,我不信在京里或者近一点的地方你找不着姑爷,你诚心把女儿嫁那么远,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眼见得皇子们都大了,未雨酬谋罢了,只盼着我真倒霉那天,儿女们能少受牵连,儿子我不一定保得住,两个女儿是一定会保的,咱们俩把话放这儿,真有一天我坏了事,黄土敷面草席卷尸的时候,你要是还念我给你做过一夜媳妇,你就买个薄皮棺材,找个清静地方把我埋了。”
“你这人总爱让人恨你。”
又不能十分的恨起来,当年他说放了他真放了他,可是却在他成亲的前一夜,给他下了药,让他‘占’了他的便宜,一大早自己洗干净自己走了,却让他想要忘了他都不行,想要恨他‘占便宜’的却是他。
“不恨我你怎么记得住我。”
恪亲王笑得还带着三分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