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举着弩,从捕快中站了出来,开口道:“东宁府的惨剧,就是朝廷给的答案。下官深知交不齐孩童,再弃械投诚,就只有束手就擒领死一条道路。裴大人这个阶位,还了朝可保不了下官的命,所以只好另寻出路了。”
“周大人。”
裴知远语气陡然森冷,神情也严肃了许多,他扫了一眼围着的捕快,见无一迟疑地举着弩,冷然又道:“你们既知裴某保不了诸位的命,又如何自信能从裴某身上搏出一条生路?”
沈绪眸光清冷,目不斜视地盯着裴知远,开口道:“裴大人武功高强,或许能从我们的箭雨中脱身,可你这么多手下,今日必然要葬身于此。朝廷见你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落败而归,你猜他会将打草惊蛇,损失过重的罪责,安到谁的头上?”
裴知远冷嗤了一声,“沈姑娘似乎对自己的弩箭很有信心。”
“自然,小女子没有武功尚且能够用此弩射杀高手,裴大人若真有自信能从这么多杀器中全身而退,小女子怕是此时头都被您拧下来了吧。”
裴知远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唇角上扬道:“在下对待漂亮的姑娘可是会怜香惜玉的,断然做不出拧掉姑娘脑袋这么粗鲁的事。”
“外人皆传言裴大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悬镜司的活阎王。我看大人和善亲切,不像传言那般恐怖。”
“你是真的聪明。”
裴知远眯眼细细打量举弩箭对准自己的人,红豆杉耳坠在夕阳的余晖下散着迷人的红光,映衬着那美丽的容颜愈加灵秀。
她望着如同被火灼烧一样灿红的天空,清澈的眼眸上映上了一抹火焰般熊熊的红。
沈绪轻轻放下弩,给周老爷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都放下了弩箭,还不忘互相吹捧道:“裴大人也是武功高强,心思缜密。”
裴知远见对方撤下了弩,示意悬镜司的众人也放下兵戈,放宋凛叔侄走出了包围圈,悬镜司众使彻底成了被包围的状态。
他夸赞道:“沈姑娘智勇擒匪的故事在下早有耳闻,甚感钦佩。这些弩和箭是你做的,还是你夫君做的?”
“自己做的。”
沈绪将萧铭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她将箭匣一卸,提着弩走到了裴知远的面前。
“秀秀!”
宋凛担忧地喊了一声,哗啦一声抽出了旁边捕快的腰刀。
现场的氛围再次紧张了起来,悬镜司的镜使们也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大有一副拼死相搏的架势。
沈绪将空弩递给了裴知远,清冷的女声铿锵道:“你我此刻都是困兽尤斗,与其现在搏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坐下来谈桩买卖。”
“姑娘真是好胆色,这弩做得也是巧夺天工。”
裴知远接过了她手中的弩,细细打量了起来,他下令让众人放下了武器。
其中一人急急地叫了声裴大人,抽出袖中的暗器就要上前挟持沈绪,只见沈绪从袖中又掏出一把折叠弩,按下机关,从展弩到上弦只用了一瞬。
她扣动扳机,正要将人放倒在地,只见裴知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臂挡住了对方的暗器,另一只手则死死抠住了沈绪手上弩机的射卡扣。
那镜使见裴知远手臂上鲜血横流,脸色陡然一变,赶忙收了武器,低头单跪在地。
“沈姑娘这技艺确实有资格和裴某谈合作。”
裴知远神色淡漠地松开了弩机的射卡扣,将自己手里的弩丢给跪在地上的镜使,冷然道:“姑娘虽不会武,却比裴某手下的酒囊饭袋顶用多了,若非在下出手及时,我悬镜司恐怕又要损失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