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十七年前的那一幕汹涌而来。
时间太久,男人的面目早已模糊,他只记得那人嘴角有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痣,上面还有一根胡子,很长,很长。
如果再次见到,他肯定可以认出来。
真希望早点把这个畜生找出来,连带着王大柱他们,全部弄死,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法律没有这么解恨。
他如果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就只能送他们去坐牢,仅此而已。
他不理解,这事带给他的是一生的伤痛,然而别人只要不痛不痒坐几年牢就好了,真可笑。
不怪老百姓喜欢用恶有恶报来安慰自己,因为法律太仁慈了。
只能寄希望于因果报应。
正胡思乱想,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好像是马戏团路过,团长提着录音机播放歌曲磁带,吸引周围百姓。
呵,马戏团。
他何尝不是被人拴着的马戏猴,一生尝尽耻辱,只是为了满足别人扭曲的欲。望。
传宗接代的欲。望。
他不懂,他又不能生,传的哪门子的宗,接的哪门子的代。
不都是女人在传在接吗?
真是个荒唐可笑的世界。
更荒唐的是那两个路过的马戏团成员,居然趴在货厢门缝隙往里看,不知道看什么。
一个男人转身问道:“师傅,我们的车坏了,你的车上有货吗?没货的话可以带我们一程吗?”
光头拒绝:“带不了,抛锚了,赶紧走。”
另一个人抱怨道:“哎,真是不知道团长怎么想的,忽然让去东莱镇表演,那么远,走过去腿都要断了。”
“听说是有个大老板,开了三倍的演出费。当然要去啊,再累也要去。”
同伴尝试安慰他,“再坚持坚持吧,团长说到前面二手车行租个车。”
“哪个大老板啊,这么有钱?”
“好像是班主表弟的什么朋友。”
“叫什么,我写下来画叉叉诅咒他!”
“不知道,反正是个女的。”
“女的?富婆啊?难怪这么任性。好吧,走吧,为了富婆,我又有力气了。”
人群谈笑着远去,喧闹的音乐被风吹散。
吴旭东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富婆。
她也会这么任性吗?
会吧。
故意留下零钱给他,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可笑,他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三十几块钱就想换来他的感谢买走他的尊严?
做梦!
吴旭东恨恨的,换了个姿势,蹲在角落里,左手握右手。
昨天也是这只手,被那女人抓住,硬塞了一把扳手。
那独一无二的触感,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真要命。
下次见她得躲着点,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不过也许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