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暖,蜀州的高温是将蜀州城最后的蛊毒全然带走,齐宇今日出门检查水源巡视周围,总算是带来了好消息。
蜀州百姓,已全然康复了。
但过去两个月里,死伤的百姓也不在少数,战事带来的,永远都只有抹去不了的伤痛。
但这伤痛,终究还是过去了。
程皎皎这几日睡得不好,总是在夜半忽醒,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或许,大军快要回来了吧。
七月,入伏。
经过两个月的混战,入夜,长江隐隐的涛声中,一个渔村的小渡口,消失多日的刘志带着仓皇的十几人马,正预从小道渡江。
这个村子之前也惨遭蛊毒的屠害,村民颓然又虚弱,忽见一个神色慌张宛如丧家之犬的男子闯入,看服色,曾经也是高贵之人,如今却是衣衫破烂,瞧不出身份地位了。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刘志仓皇之下忽挟了一渔女,包括那渔女的幼孩。
村民惊恐无比,仓皇大叫……
马蹄声逼近,水季的长江浪涛猛烈地拍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怒吼的声音,但周围士兵和铁骑的声音却将浪涛的声音盖了过去。
刘志心里隐隐有些绝望了。
他想不明白。
迎妃愚钝,将三万大军凭白送入他的手中,他先发制人,又利用蛊毒占了优势。
严炔不过五千人马,刘志一句出兵,志在满满。
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他的三万大军却被严炔在山中活活拖死,如今竟然只剩这茍延残喘的几百人……
大军当中,有死的,有逃的,有被俘的,唯独,没有几个是真心跟着他刘志的……
他失败了……
他自然是不懂领兵打仗的计谋,他虽为太子,大半人生却漂泊在外,没有受过皇室对皇子的栽培和训练,他也不知,曾经的怀北军一路北伐,只用了短短三年便攻下宁州。
他面临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刘志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严炔。
严炔不仅夺了他的女人,还占了他陈宋的天下。
此时,怀北的大军已经将他包围,在众人高举的火把和月光中,刘志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和严炔面对面了。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刘志忽然咬牙站了起来,拔出长剑:“严炔!你可看清楚了,我是陈宋皇室太子!我刘家才是皇室正统!你严家不过是借天下乱势运道好罢了!前怀王并不姓严!你扪心自问,这天下你坐得可名正言顺?!今日我败你,我不服!你不过借着你祖父基业横行霸道,若无你祖父,你早死在这深山当中!而我有什么?我生来便全需自己筹谋,倘若我有你的家业,今日又会是另外一番境地!严炔我问你,敢不敢与我单独决一死战?!”
刘志大喊,此刻内心的愤懑已到了极点,严炔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有何不敢?”
严炔身边的陈晟立刻劝阻:“陛下勿应!杀鸡焉用牛刀,刘志已是强弩之末,让微臣去取他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