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望向了里头的寝阁,贤妃自然会意,再道:“庆妃也是个心狠的,支开宫女后独自在妆台前以金钗割腕,幸亏她的贴身宫女机灵,现后赶紧扯了布条扎紧止血,这才等到了蔡御医前来……”
思贤殿内安静非常,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给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皇上和皇后奉上一盏茶后,又诚惶诚恐地退下。
一名着深青色鸂鶒官服的微胖男子,从寝阁里碎布快走出来,双手按地跪伏下来。
那深色缎服的背竟已打湿一片,这样寒冷的夜里,想必是脚不沾地地一路跑来内宫,又一刻不怠地诊治医疗吧。绾青在心中暗自叹气。
“微臣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圣安,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蔡御医,庆妃现下如何?”
蔡御医并未起身,只将额头略微抬离了地面,恭敬回答:“回娘娘、回陛下,庆妃娘娘性命无虞。服下止血散后出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已敷药包扎完毕。只是伤口颇深,定要静养,万万不可再挪动了。再有便是……”
说到这里,蔡御医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却有些面露难色、不敢往下说了。
皇帝听闻庆妃无性命之忧,缓缓拨了拨杯盖底下的三两片鲜嫩茶芽:“说,朕恕你无罪。”
“一则是娘娘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二则是……娘娘,娘娘她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绾青是瞬间瞪大了双眼。
林太医每隔三日都会去钟粹宫问诊,而后再借每日为皇后请平安脉的时候,将庆妃的情况告予自己,可最近一个月却因病告假,未到太医院当职,因而钟粹宫便由另一位面生的御医代诊却不会再来凤仪宫把消息知会自己。
“此话当真?”
蔡御医面对皇帝的追问,随即再伏下身去:“微臣不敢有误,若是能请李冰李大人来号脉一问,想必能更为确信。”
福公公是何等的人精,只消皇帝的一个眼神,便出去殿外宣旨:“传皇上口谕,宣李冰李太医即可入宫——”
空寂的冬夜和深巍宫宇把尖利回音拉得冗长,磨得绾青头皮麻,她立于皇后身侧后方,此时并不能看清皇后的神色。
莫非……这是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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