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饭时间,通天酒楼前庭后院、楼上楼下都忙得不亦乐乎,但贺掌柜却依旧老神在在地喝着小酒什么事儿也不管,不过这会儿是把柜台当成了自己的酒桌。
通天酒楼向来不缺人手,后院练武场上一堆小伙子天天被操练得嗷嗷叫,能到酒楼里打杂都算是度假了。
此时,三楼的忘情阁外厅,温小姐由于听不到阁内三人的密谈而百无聊赖,因此正抄起一本半年前的大虞月报翻看着,这东西可不常见,整个3巫县也只有十份。
“奇了怪了,一个月内三家家族长莫名身陨,还都坚持停灵不葬?这事儿感觉有点儿熟悉,是在哪儿听说过吗……”
她放下月报,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父亲说过,三十年前生过类似的事情,但那几位也不是不葬,有的坚持了两个月,有的坚持了五六年……”
“算了先不管了,回头遇到父亲再详细问问”
,温小姐再次抄起月刊,寻找起自己更感兴趣的天裂事件。
且不管温小姐在外厅自娱自乐,忘情阁内的气氛已经有些不自然。
酒桌之上,苍南道人摸了摸鼻子后抚须而笑:“罢了罢了,不管是选择补天还是破天,终究是大道之争,说不上谁对谁错,无需为此赧颜。你既然知道此事,还能来此与我会面,想来令尊是另有所托?”
魏家二小姐面容恬静但目光坚定,从随从魏桐手里接过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确如真人所言,家父接到苍龙山来信,说我的叔父去北都执行任务,半年未归,怕是出了意外,但宗门那边并无消息,所以想请真人出山,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免得家人整日担惊受怕胡思乱想。”
苍南道人有些意外,本以为是魏家主想跟自己讨要一份登山的举荐信函,看在近年来供奉不断的面子上自是不会推脱,如今却是遇到了这等麻烦。
修道之路遍布着各种艰难险阻、福祸生死,苍南道人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他并非独自苦修之人,也能明白普通人对于家人的担心和无奈,更别提有些在山上惹了仇家,导致波及自家存亡的。
只是那苍龙山赤霞洞山门常闭,若非每七年一次的收徒仪式,很少与外界沟通,更是鲜少处理凡尘杂务。这次的事情,未必简单了。
看出苍南道人的犹豫,魏子琪递出手里的信封:“真人请细看,或许能看到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见苍南道人接过信封,她继续说道:“此信传来已经半月有余,家中被爷爷奶奶闹得鸡犬不宁,我父亲、三叔和四叔更是不能安心做好生意,都急切希望能得到确切消息。但此事事关山上,家里不敢擅自行动,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厚颜请求真人能走一趟……”
苍南道人抽出信件扫视两眼,左手按了按信封里飞票的厚度,面色舒缓了很多:“既是魏家主重情所托,贫道便走一趟罢,便请小友转告魏家主,慢则七日,快则三天,便有回复。”
魏子琪合手谢过,又问道:“那晚辈是在此处等待,还是?”
苍南道人摆摆手:“小友可自便,此番不管结果如何,届时我自会登门拜访魏家主。”
魏子琪再次谢过,招呼魏桐去催促一下酒食,但苍南道人却虚拦一下:“无妨,今日酒楼格外热闹,想必一时忙不过来,且等会儿便是。”
魏子琪点头称是,回头看到温燕儿正摇头晃脑的看书,心里生出一股歉意。想来正事已经谈过,正好介绍她与苍南道人相识,却听道人问道:“小友刚才的补天之论颇为不凡,可是平时与人有所交流?”
魏子琪不敢怠慢:“书院师长曾定下“天若有裂,我辈当如何”
的议题,我与其他同窗校友有过几番争论,所以略有所得,其实内心还是懵懂。天者,高而轻清,如何能裂?毕竟不是道门中人,这种事情难以想象,更罔论如上古女娲一般补天,更不知如何去破天。
“所以我们是把这里的天作为皇权的代称,把天裂解释为公权力在应用过程中的一些不良现象,所以其实探讨的是怎样解决这些肉眼可见的不好的现象,又把这当作了补天之道。”
苍南道人抚须颔:“小小女子也有补天之志,可嘉可奖。若有机会可设身处地到民间走上一遭,想必以后的路会更加宽广……”
魏桐皱了皱眉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见苍南道人转头看向门外并站起身来。二女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是一个年轻人端着一大盘羔羊肉穿过了屏风,正跟温燕儿打着招呼。
苍南道人挥手撤去了隔音结界,笑道:“竟然劳烦二掌柜亲自上菜,通天酒楼的生意真的是有够火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