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抛了胆子,踩上离地十厘米左右的横杠栏杆,双手交叠搭在粗杠杆上,微俯身,仰头看着天空。
细细棉棉的小雪,从凌晨开始,下得断断续续。枯树枝头挂满了白色小雪花,她伸出手,等着一朵雪飘落手心。
太过纯洁宁静的事物,往往凸显人的和杂念。
她没由来地感到迷茫,对学习、对生活、对心情……种种交杂,让她萌生逃离现世的心。
想念桐乡,想念母亲殳琪。
想念那些无拘无束,畅快淋漓的年少光景。
……
明江唐抱着一大沓本子拐进长廊,侧头朝死胡同里瞧了几眼,果不其然,瞄见了殳蔚的背影。
他低声同秦逸瑜交代了句,抱着那沓作业本,和她往反方向走。
悄无声息到了殳蔚身后,隔了一米的距离,不敢太大声,出了门就是教室,压着嗓子叫了她的名字。
没反应,也没回头。但不可能是没听见。
明江唐停了两秒,走到她身侧。刚欲再开口,声音在喉咙眼噎住。
她的眼底是雾气的潮润,犹如屋外那纷飞落地,融化的雪。
知道来者是他,她偏头,朝上轻轻看去一眼。
这一眼,他切实感受到了,在这一方小空间里,她比这苍茫大地,漫天飘雪,还要寂静的孤独。
怎么难过成这样。
……
她别过脸,不再去看他的眼睛:“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跑出来干什么,”
他也绕开那茬,闭口不提,“看雪?”
殳蔚垂眸扫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心倏地一轻,复而平视前方:“接水,玩雪。”
两人并肩站着,没有谁再说话。
殳蔚站不住,回忆起刚才被他撞见的情绪,脸颊也渐渐烫了起来。她想离开,又被他的声音拽回原地。
“玩雪,那雪呢?是化在了你手掌心,还是融进了你眼底。”
他的声音清淡无波,很轻很近,又似远在天边。
殳蔚从未见过这样的明江唐。
他本就有一身清风霁月,傲然独立的气质,这样的人最适合念情诗。因为一字一句,都是令人着迷的性感。只是他从不肯过多外露,多半被那刻意为之的慵懒包裹。
他安静又凝神的模样,足够吸引所有人。吸引她。
在那淡然的音调里,仿佛天地一色,大雪漫漫。而她和他是遗世独立的,唯二之人。她在他身侧,根本移不开眼。
“手,伸出来。”
明江唐转过身子,面朝她,“把手给我。”
殳蔚犹豫几分,还是照做。掌心摊开,伸到他面前。
明江唐调整抱着本子的手部姿势,单手架着那堆重量不轻的作业本,另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兜兜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