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谑笑着道。
“好。”
既然他都这么干脆了,那我也来个痛快的,“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岛周围遍布机关,不知都是些什么机关?”
他哈地一声笑开了:“你还真敢问!”
“不是你让我问的么?”
我翻个白眼,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早没了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喔,是是,我让问的。”
他笑着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机关么,自然是在礁石中布着暗箭、陷阱一类的东西,一旦有人潜入岛上,只要不小心踩到了启动机关的礁石,届时就会万箭齐或是掉入陷阱,同时还会引警报装置,全岛铜铃大作,我的手下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那你们自己平时出海打鱼就不怕中了埋伏么?”
我问。
“记得你上岛时的那条路吧?”
他道,“那就是唯一没有布着机关的通路,然而昼夜有人监守,十几门石炮在周围随时待,相比起埋有机关的地方,这条路反倒更是难走呢。”
“你们不怕被人将这条路从外面堵上,将你们来个瓮中捉鳖?”
我讥道。
他哈哈笑道:“这机关既然有人能布就有人能解,若真有这种情况出现,我们从内部解去机关就是了。”
“喔?看来贵岛上还真是能人辈出呢。”
我皮笑肉不笑了一声。
“多谢夸奖,小生荣幸之至。”
他冲我一拱手。
——怎么……原来这机关是出自他的手笔?真看不出这么个匪头子居然还是胸有沟壑之人……
脸上却不愿透出分毫惊讶来,便挑着半边唇角嘲笑:“‘小生’?大叔您今年贵庚了?”
海盗头子笑个不停,又是一拱手,道:“好说,大叔我今年三十有二。”
三十二?还真不能说老,在现代世界可还算是青年呢,正是各种风骚的年纪,难怪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身材看起来也……咳。
我吃得饱了,喝了口水,看向他道:“岛上这些难民本都是老实八交的百姓,你收容了他们原是好事,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当海盗去劫来往客船呢?”
海盗头子面具外露着的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阵,而后将手肘往桌上一支,托着下巴淡淡道:“弱肉强食,我若不劫别人,我要吃什么?怎么活?”
“种田、织布、打柴、教书,什么不能挣钱?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我反问。
“种田?田让洪水冲了,官府无能,至今无法恢复生息,你倒是给我一亩三分地儿来种种?”
海盗头子哂笑,“织布,没树养蚕,拿什么织?打柴,所有的树都被水冲没了,去哪里找柴?教书,江南沿海七八座城全是被水冲没了家园田地的难民,谁有钱给你付教书费?背井离乡去外地谋生么?可惜得很,我朝律法对流民管理甚严,除非你在他乡有认识的人担保,否则不允许滞留该地三个月以上,能够在他乡谋生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七八座城的官儿老爷对难民收容一事又根本不上心,难道就让这么多的人露天席地做了乞丐?做乞丐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饿死的多,毕竟再好心的人也没法施舍给这么多乞丐粮食吃。这是官逼民反,祸根不在我们身上,而在朝廷身上!但凡百姓丰衣足食,谁还会去干这种刀尖儿上搏命的营生?”
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完全在理,只好看着他道:“你们可以联名上书请朝廷想办法解决此事。”
“上书?书还没到知府手上就被下级官吏压下来了,有用么?”
海盗头子笑,“小家伙,你还真是天真,你可知这世上没钱的干不过有钱的,有钱的干不过有权的,有权的么……也只能凭有拳的去替自己讨条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