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们新婚,钟倩哪里和人这般亲近过,病态苍白的脸颊又烫又红,红意往脖颈下蔓延,连耳根都红透了。
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担心被别人看见,纤密眼睫飞快地颤动,犹如惊吓过度的白兔。
陆屿白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喉咙克制地动了动,镜片下压抑着沸腾的欲念。在她看过来时,眼皮垂覆,走到轮椅后推动起来。
小区公园不大,建着锻炼器材,单杠涂着深黄色,漫步机有一个小孩在上面玩,老人抱着书包站在一旁。
绿植茂密,深绿大树被风吹拂,九月桂花树开花,香气浓郁,还没靠近,就能闻到。
钟倩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更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见绽放的桂花,浅黄色桂花被风一吹,洒落在石砖地面上。
陆屿白看她喜欢,便推着轮椅靠近那棵桂花树,长腿一迈,过去摘花。
桂花香气太浓,他闻着直打喷嚏,尽管如此,还是摘了一枝桂花给她。
“谢谢。”
钟倩手一碰到桂花,立即张口道谢。
眼睛微微睁圆,手指忍不住攥紧,掌心掐出浅浅月牙,面色微白。
“我们去、那边吧。”
她忙伸手,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陆屿白笑道:“好。”
她不善言辞,明明是关心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懂拒绝,喜欢桂花,但不愿麻烦他,手里塞了花,也直愣愣坐着,背脊挺得笔直。
很不自在。
陆屿白与她结婚不到一周时间,这些天她都是这般样子,到了陌生环境,局促不安,他说什么她都应,从来不说自己的想法。
看着柔软,其实全身都长着厚厚盔甲,他想要突破盔甲,还需要不少时间。
陆屿白推着轮椅,带她在公园里逛了逛。
她一直沉默,除非他开口说话,她才会有回应,只是回应的话,一板一眼,像面对学校老师的提问一样,正襟危坐。
陆屿白想要突破盔甲,就必须无视她的不自在,和她聊天,直到聊到她不再如此拘谨,才算成功。
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陆老师!”
身影越走越近,是两个年轻女子,九月盛阳,穿着及膝的裙子,头发烫成时髦的波浪卷,笑容灿烂地走来,向陆屿白打招呼。
“陆老师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我们住一个小区啊……”
陆屿白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周老师胡老师,有缘,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唤‘周老师’的女子样貌艳丽,点头笑,余光注意到他身后的轮椅,愣了下问:“那是?”
陆屿白温声回答她:“是我妻子,我们下楼晒太阳。”
周老师闻言呼吸一滞,脸上的笑也跟着僵住,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态度愈发热情,走近一些,对着轮椅道。
“我叫周箐,和陆老师教一个班,你好啊~”
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轮椅上的钟倩指骨用力到泛白,瞳孔在颤,阖起略微干涩的眼睛,脑袋低垂,乌发散落遮过眉眼。
与此同时,陆屿白身一侧,挡住了欲要走到正面向妻子打招呼的周箐,他语气依然温和。
“抱歉,我妻子怕生。”
周箐下意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一旁胡老师伸手扯了扯她手臂,挤出一抹笑道:“打扰你们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屿白淡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