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以手支颐,懒洋洋地说:“桂王、王妃、世子一下全没了,王府里一团乱麻,你是王府唯一的公子,却躲在郊外不回来,我若不召你,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王府,索性收拾细软回相国寺继续修行了?”
明先雪垂说:“太后明鉴。先雪并非躲懒不回来,而是在郊外接济流民……”
“这话打嘴,太平盛世,哪来的流民?”
太后声音依然慵懒,但语调却冷冽了几分,“这话让皇帝听见,你还活不活了?”
明先雪淡淡告罪:“鄙人失言了,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却忽然轻笑出声,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他们全没了,你开心了?如今可肯回来继承爵位了?”
“太后所言,实在令人惶恐。府上生这样的惨事,我怎么会开心呢?至于爵位,对我而言,更是浮云一样。”
明先雪平静回答。
太后轻轻敲了敲卧榻上的软枕,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往事:“我本也是出身修行之人,入宫这么多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直到坐到今日的凤位上,始终未染一丝恶业。这双握着佛珠的手,从未沾染过血腥。”
她笑着拨动手上的紫檀佛珠:“如今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感到十分亲切。”
明先雪听得这话,心下一动,恭敬地回应道:“太后娘娘的境界高深莫测,先雪自愧不如。能得太后娘娘的指点与庇护,是先雪的福分。”
“废话不要多说了,我且问你,”
太后说,“你是真的不打算继承爵位,只想回相国寺做有头的和尚?”
明先雪闻言,垂应道:“先雪无意争名夺利,只想静心修行。”
太后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再勉强你了。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如今舍弃了这权势地位,将来可不要后悔。”
明先雪微微一笑,神色坚定:“谢太后垂爱,然先雪心意已决,无怨无悔。”
太后正要打明先雪离开,却见内侍疾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色。
太后便问:“怎么了?”
内侍偷偷瞥了明先雪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吞吞吐吐地说:“回太后,方才皇上经过宫门,恰巧遇到了公子雪的陪侍……”
明先雪闻言,正色道:“难道是我的陪侍冲撞了圣驾?”
“冲撞……倒也算不上。”
内侍尴尬地笑了笑,“只是……皇上走到宫门时,您的陪侍正在出神,未能及时行礼。不过皇上并未降罪,反而好奇地问他为何呆。”
太后听闻陪侍未行礼,皇帝却未加怪罪,反而与之攀谈,心中顿时明了七八分。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问道:“想来,雪儿你的那位陪侍必定是生得十分伶俐可人罢?”
明先雪淡淡答道:“他确实姿容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