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七拿着气势如虹的长剑,剑鞘里藏起来的是不敢示人的自卑和无力。
他面对楼遥从来都是仰望,从未有过一刹他们站在一起的想法。楼遥是要飞升的,是宗门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少年天才,洛十七资历浅,天赋低,剑道丹道兼修,又都不精通。
爱慕楼遥的能绕宗门一圈,洛十七是最普通最平常的爱慕者之一。
他走火入魔不是因为对楼遥有欲念,而是他藏在心底好多年的欲念被陌生人窥见,差点剖之于众,折辱亵渎了楼遥。
洛十七勘破红尘俗念,一剑破了心魔,他便明白,跟楼遥绝无半点可能。
就像,他和霍北川。
他自卑怯懦到骨子里,霍北川是天上月,是水中花,他们之间隔着永远越不过的天堑。
陆丛舟想,他不应该痴心妄想的。
睁眼折磨了一夜,陆丛舟夜里恍惚又听到霍北川压抑的闷咳,由近及远,归于平静。
陆丛舟坐起身听了好久,才想明白霍北川咳嗽厉害时会去浴室,他浴室加了隔音设置,不会影响到他。
想明白这些,陆丛舟更睡不着了。
他甚至热血上头,想冲进去问问霍北川是什么想法,可千斤重的被子压在身上,想掀起来比登天还要难。
太在意了,反倒畏手畏脚,只要不说,还能不明不白死皮赖脸在这,要是说了,霍北川从来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就只能走的越远越好。
那一纸合同约束的,从来都只是他罢了,霍北川根本不缺那些钱,违约一百次也付得起,这么久惯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想了半夜起来,陆丛舟又退回到最开始认识霍北川的样子,冷淡疏离,隔着一次无形的、薄薄的玻璃,把霍北川挡在玻璃之外。
迟钝如周叔,都察觉到异样,一整天家里都静悄悄的,陆丛舟趴在阳台呆,失魂落魄地看一整天太阳。霍北川疯,无数次路过阳台,浇花擦玻璃,一言不。
这次跟以往的闹别扭都不太一样,周叔用一个词形容:热恋期小情侣亲密后遗症。
他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嘴唇不一样,估计是亲密多了,闹小别扭,不是什么大问题。
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一晚上过去就又好了。
周叔这次是真的失策了,到第三天,陆丛舟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地看剧本,期间跟霍北川全程无交流,偏偏这俩人还是回一个屋子睡觉,也是奇怪。
霍砚山本来打算再多住几天的,看陆丛舟和霍北川这样子,第三天受不了回老宅了。
真的是,小两口闹别扭,他8o多的人了也跟着提心吊胆,在饭桌上夹菜的动静都得小心些,生怕把这两个煤气罐点燃了。
“喂,你好,进不来吗?好的,我出去一趟。”
一直到快递的电话打过来,陆丛舟才想起自己还买了做羊毛毡猫猫的手工材料。
陆丛舟刚出门,霍北川就紧紧跟在他身后,快递签收之后,他先一步接过抱在怀里,陆丛舟想抢,被霍北川举高之后,他够不着。
可恶,好气哦。
霍北川怎么还要来气他啊,比他高了不起啊,他才二十五,保不齐还能猛一窜呢。
“陆丛舟。”
当事人只当没听见,不仅不回头,还跑的更快了。
霍北川无奈叹了口气,认命跑了两步跟上。
他单手抱着快递箱子,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在摆臂时,手腕轻轻相碰,叮铃当啷的,是相思扣撞在一起的声响。
一步一响。
陆丛舟只能被迫停下,沉默地和霍北川对峙。
他看起来浑身都是尖刺,却在霍北川要刺上去时尽数收回去,色厉内荏,只顾着让自己生气。
霍北川拨弄着他腕上的相思扣,轻声道:“我送你的玫瑰怎么没有收起来。”
他以前送的都被妥帖地放在小匣子里,只有这个,大朵的红色玫瑰躺在陆丛舟的枕头旁三天,还是没有要收进去的迹象。
霍北川想着是不是没有放小纸条的缘故,第二天放了,小纸条没了,纸玫瑰还是没有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