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天,王玲玲怎么就突然不愿意嫁徐霜了?
王樱穿上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头发梳成两股辫子。从门口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几天的灵泉水补下来,虽然还是弱,但精气神已经回来点了。
王玲玲说了一会儿,见王樱不搭理她,也觉得无趣。
三丫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除了做事就是哭。
不过王玲玲也暂且放下心来,昨天王樱怼她那两句,让她昨晚上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差点以为王樱也是跟她一样重生了呢。但现在看对方还是这样闷葫芦,那就还好。
“走吧。”
王樱现在满脑子都是肉包子肉包子。
两个人一道出了大队往镇上去,说起来这边的公社底下是有八个大队,王家是七队的,背靠着大山,大队西头还有一条小河沟,过了河沟再走三里地,就能到达西坡镇。
因为离西坡镇近,所以即便自家的胜利公社上也有饭店供销社,七队的人们还是喜欢到西坡镇的红旗公社去置办东西。
王樱边走边记路,原主是留下了记忆,但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总像是隔着一层云雾。
就比如一路上打招呼的人,王樱连个人名都很难对上,只能叔伯婶子瞎喊一气。反正原主之前也很少出门,七队的大姓是田姓,王家的姻亲少的可怜。按照年纪喊总不会有错。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去上工了,遇上的人也不多,王樱脸上挂着笑,对谁都是笑眯眯打招呼。
“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永福家的王樱?”
“李春娟不是整天嘟囔说她在家跟个大小姐一样吗?这咋还瘦成这个样?”
“瘦是瘦,倒是有眼色,哪儿跟王玲玲一样,鼻孔都朝天了。”
……
这也不怪社员们大惊小怪,谁叫王樱之前除了上学就是缩在家里干活呢?
李春娟倒是个没忌讳的,可她大伯王永顺要脸,就算是洗衣服,也一般是叫王樱赶大早上去洗,洗完那些社员们都还没起床,打猪草则是去后山,王家住的地方就靠后山,也遇不上人。
三下两下的,王樱这几年甚少出现在旁人眼前,李春娟还在外头说王樱不下地不干活,家里都是王玲玲伺候王樱。不过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烈士子女呢?
李春娟的话未必有那么多人信,别的不说,就王玲玲那个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模样,叫她伺候隔房的堂妹?但凡有点脑子的就不能信。
这会儿见堂姐妹俩人一块出来,对比就很明显了,堂姐趾高气扬走在前面,看见谁都不打招呼。堂妹倒是小脸蜡黄走后面,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
“……是不是该叫大队长去王家看看啊,怎么说也是烈士子女。”
“你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丫头嫁出去还得有娘家撑腰的,你当大队长什么都不知道呢?人家自己都没跳出来说。”
“再说就算李春娟不像样,王永顺还是个实诚的,这不,还叫王樱读到高中毕业了。”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听人家说了,这都是臭老九。”
“就你会瞎比比,她倒是想当臭老九,她当的上?”
“说永顺呢,跑题了。我瞅着永顺对她也不咋样,除了叫上学,也没见给这丫头置办啥,你瞅那裤子都短成啥了。”
“永顺是个男人嘛,粗心大意的,还是李春娟不像话。”
……
一路上,王樱一心多用,因为灵泉水而变得稍微灵敏一些的听力,把身后众人的话全听在耳朵里。
果然啊……
大伯王永顺的名声是比大伯母李春娟好多了。
王玲玲跟王樱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西坡镇,西坡镇不大,位置却好,从县里下来沿着大路能走到,隔了一条河是红旗公社,沿着大路走二十几里是县城。所以镇子上该有的东西都有,国营饭店有两家,修车铺子一家,还有供销社、畜牧站……
王玲玲带着王樱穿梭了大半个镇子,才找到徐霜工作的国营饭店。
西坡镇说是两家国营饭店,实际上只有徐霜工作这一间才称得上是饭店,大喇喇的“西坡饭店”
招牌上坡字丢了土字旁,看上去有点滑稽。另一间饭店在以前是个老字号的面摊,现在收归国营了,名字就叫国营面馆。
西坡饭店里头摆了十几张桌子,这个点已经差不多到了饭点,店里却没几桌人。服务员靠在台子边上抠指甲,店里所有人身上都系着围裙,上面是红彤彤的五角星和几个大字——“南邵县西坡镇西坡国营大饭店”
。
王玲玲进了店就要找徐霜:“你们店的徐霜在后厨不?我进去找他有点事。”
服务员不认识王玲玲,怎么可能放她进后厨:“人不在,去菜站拿菜去了。”
王玲玲不耐烦:“那他啥时候回来?”
服务员:“这可说不准,大家都没个手表,谁还能知道时间?”
王玲玲脸上简直瞬间就挂上了不乐意,人服务员是光荣的劳动人民,也不惯着她。直接就请她出去:“同志,你要是吃饭就坐下,不吃就出去,找人的话就在门口等。”
王玲玲被气的脑壳疼,很想说自己是徐霜的未婚妻,但这话要是一出,岂不是给了徐霜赖上她的机会?
“……那给我来四个肉包子吧。”
服务员拿起本子刷刷的写:“四毛钱四张票。”
王樱从兜里拿出来自己的小手帕,这年头严格意义上来说农村人是不分粮票的,但他家因为有她弟弟王耀宗在上学,李春娟心疼儿子,不叫他跟王樱一样带干粮上学,而是背了粮食去粮站换了粮票给儿子吃学校食堂,所以王玲玲身上才能有两斤的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