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开始担心起地里的庄稼来,再这样下去不得都泡水淹死了?
孟逐星则坐在木屋前出神,脑海中冷不丁闪过了前些天做过的那个山洪爆发的梦——
她心中一惊,不会真的变成那样吧?
可万一那是一个预知梦呢?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丢了性命。
孟逐星没再迟疑,戴着斗笠便冒雨冲下了山,直奔村长家。
李婶儿见到浑身狼狈还像是摔了几跤的孟逐星很是意外,大雨天的这小克星跑这来做什么?
听这丫头说雨还会下很久,极有可能会暴发山洪冲走很多人,劝村长组织村民往高处避难,她冷哼一声:“怎么,你啥时候成了神马子,还会未卜先知了?我看这雨很快就要停了。”
孟逐星看向一旁的村长,沉静道:“村长,现在雨这么大,大家也都无法上工,与其在各家干坐着,不如您去广播站说一下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叫大家心里也有个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退一步说,即便您组织大家上山躲避,无事发生那也不耽误什么,不是么?”
村长抽了口旱烟,看了看外面密集的雨线,起身道:“好,我这就去广播站说一下。”
孟逐星松了口气,顾不得膝盖上的擦伤,赶忙又跑到了马小兰家里,将情况说了。
王婶儿闻言,对马国富说:“看吧,我就说这雨下得不太对劲,该找个地方躲躲才是,逐星说得对,万一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之后一家人便简单收拾了行囊,马文波背起腿脚不便的奶奶,几人冒雨往山上走去。
途中,遇见三三两两的村里人,也带着大包小包上了山。
孟逐星带着马小兰一家来到自己山顶的小木屋,屋子窄小,瞬间便被塞满了,她没别的东西好招待,便煮了些黍米汤驱寒,碗不够,众人依次喝了些。
马奶奶本就不喜欢孟逐星,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她是扫把星,此时被孙子背来她的住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吵嚷着要回家,说不能被人给害了。
“奶奶,您说是谁要害您呀?”
马小兰佯作不知,故意问。
老太太努了努嘴,“我不说你们心里也都清楚。”
王婶儿歉疚地看了孟逐星一眼,劝道:“妈,雨这么大又下了这么多天,咱家房子在山下还是很危险的,逐星的屋子虽小,却在山顶的平地上,最是安全,等雨小点地上的水耗得差不多,咱们再回家吧。”
“我说你们也太胆小了,不就是下点雨吗?多大点儿事!”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讲古,说起她从前的事,马小兰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却碍于奶奶是长辈不敢说什么,暗地里与孟逐星交换了个眼神,吐了吐舌。
雨一直下到天黑,雷声轰隆不停,听得人心里渐渐发慌。
众人围坐在火堆边毫无睡意,蓦地一个闪电,巨雷响起,马小兰惊呼出声:“妈呀!真吓人!”
王婶儿将她拉到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孟逐星看得眼眶微涩,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地睡着了,忽地被一阵叫嚷声吵醒,孟逐星腾地惊醒,见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就听马小兰说:“逐星,真的发洪水了!”
漆黑雨夜中,汹涌雨水如巨龙般,顺着山道卷着树枝山石疾冲而下,转瞬间便淹没了许多屋舍。
提前躲到山上安全处的村人亲眼见到山洪爆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淹,心中悲痛之余也不禁庆幸——幸好听村长的话跑出来了,要不然……
也并非所有人都去了高处躲避。
哭叫声很快在暗夜中传来,听得人心里一阵阵发酸。
马奶奶怔怔地听着一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孟逐星,撇了撇嘴:“这回算是凑巧了。”
“奶奶,逐星这可是救了咱们一家人的命呢!”
孟逐星拉住马小兰的手,对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提了个醒而已,都是婶儿当机立断行事果决。”
王婶儿被她夸得心里欢喜,对她更喜欢了几分,转念又想到家里的东西遭了水,不禁又犯起愁来:“这水也不知道啥时候退,东西都要冲走泡坏了。”
马文波安慰道:“妈,人没事就好,东西咱可以再慢慢挣。”
山下的哭声持续到了天亮,见外面的雨势减小,马国富便带着儿子一道下山救人,王婶儿在小屋里做些吃的,孟逐星与马小兰也出门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几人忙乎了大半天,小屋里又多了一个人,恰巧是之前嘲笑过孟逐星的李红文。
他不知怎么与家人走散了,胳膊腿上好几道擦伤,可怜巴巴地趴在一棵树上哭,被孟逐星带了回来。
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小脸煞白浑身直抖,孟逐星便将他按坐在火堆边,简单处理了下他的伤口,给他倒了碗热水。
李红文抬眼怯生生地看着她,小声说:“对不起。”
他在为自己之前的无礼道歉。
孟逐星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家里人呢?”
李红文瞬间红了眼眶,哭道:“昨天我家半夜突然被淹了,俺爸妈爷奶和弟弟都被大水冲散了,我会狗刨,跑到了山上躲着,一直还没看见其他人……”
“别哭,你家里人不一定会有事,他们可能在山上其他地方找你呢。”
李红文哭着点了点头,见外面似乎不下雨了,便想冲出去找人,被孟逐星给按住,“你老实待着,我出去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