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瞧见因傅惊鸿的话,秦淮河上许多的歌女、嫖客向这边看过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薛燕卿抓着围栏的手指一松,握着伞柄的手也是一松,那柄精致的纸伞就飘入了秦淮河里,在染满了脂粉气息的秦淮河上打着转。
薛令赶紧将自己的伞给薛燕卿遮上,自己整个身子淋在雨中,紧跟着薛燕卿向轿子走。
“哥哥救我!”
一声撕心的叫声传来,薛燕卿身子一顿,耳朵里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纷纷声,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待进了轿子,手指搭在窗子上,想撩开帘子看一眼,终于又收了手。
“哥哥……啊!”
一声尖叫传来,薛燕卿终于出了轿子,待要多走两步,就听薛令说:“她掉下水了,老爷放心,有的是人来救。”
薛令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谢琳琅,谢琳琅曾做了他十三年的养女,八年的儿媳,若称呼她□、姐儿,他又实在喊不出口。
“去看看。”
薛燕卿推开薛令,走到围栏下,就瞧见船已经靠岸了,水里有个人在不住地扑腾,半天,水里出来两个人,却是那早先自称怪才傅惊鸿的男人搂着谢琳琅上了岸。
薛燕卿看向脸色煞白,浑身湿透了的谢琳琅,喉头哽住。
“姐夫、姐夫!”
其他船上传来谢琉璃、谢玲珑的呼声。
“老爷,走吧。”
下雨天,薛令额头上却开始冒汗,薛燕卿如今的身份,委实不适合跟一群官妓纠纠缠缠。
“……咳,哥哥,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咳出水的谢琳琅幽幽地看向薛燕卿。
薛燕卿指间因紧张有些发白,见许许多多的画舫靠过来,不需薛令再催,一言不发地转身,说了一个走字。
躺在岸上的谢琳琅有些怔愣,呆呆地看着薛燕卿的轿子慢慢远去。
“咳咳!”
谢琳琅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傅惊鸿伸出手,握着谢琳琅被鲜血濡湿的手,用力地将她的手指扯开,才见她掌心里握着一片锋利的刀片,想起早先自己不经意看见这刀片的时候,谢琳琅解释说是修娥眉所用,如今不禁豁然明白这刀片的真正用途,拿了帕子将谢琳琅被刀片割出一道深可见骨伤口的手,便一用力,又将谢琳琅抱回画舫之上。
船舱里胭脂、酒水的气息令谢琳琅彻底的醉了,麻木地一笑,面目狰狞地靠在榻上。
“你何苦呢?”
傅惊鸿一边换着自己的衣裳,一边看着谢琳琅的婢女给谢琳琅换上干衣裳。他也曾听说过谢琳琅与薛燕卿的恩怨,传说谢家老太爷任苏州知府时结识寒门子弟薛蕴,二人结为莫逆之交,谢家老太爷提携薛蕴,令薛家一家成了小康之家,二人一同写书,最后终于写出一本名震天下的《据经》,原本二人该一同扬名,谁知谢家祖上贪心不足,将《据经》据为己有,又网罗罪名陷害薛蕴,薛燕卿祖父含恨而终,薛燕卿之父逃过谢家追杀拿着《据经》底稿去京畿衙门告状,却被倒打一耙,冤死在狱中。十八年后,薛蕴之孙薛燕卿以穆燕卿之名高中状元,忍辱负重娶谢家之女琳琅为妻,忍气吞声几年,搜罗到谢家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营私结党的罪名,终于替祖父、父亲报仇,改回薛姓,将谢家并早先与谢家勾结陷害他祖父、父亲之人一网打尽。谢琳琅与薛燕卿义绝后,也随着谢家其他女儿一同被贬为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