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丁宣猛地转身,正面望向明舒。
那张脸在火光下显得狰狞吓人。
“在这宅里生活,挺苦的吧”
明舒又将话题一改,道,“烟芍娘子是要被送到前院去侍奉贵客吗”
丁宣撇开头不答。
“卫献赎她回来,就等着有这么一天能派上用场吧”
明舒也垂下头,摩娑着灯笼道,“有时,人心要比鬼心更可怕。”
她说完又是一笑“不耽误你了,我也回去了,告辞。”
语毕,没等丁宣开口,她就提灯回了二房。
前院灯火未熄,外头有些闹,耳畔有刘氏咋咋呼呼的抱怨声传来,似乎在骂自己男人明舒笑了笑,和衣躺下。
想着明日能见着阿兄,她心情不错,在床上躺了片刻就入睡。
天微时时,明舒被屋外传来的慌乱人声吵醒。
“夫人,不好了出出事了”
男人的声音响起,把满院的人都惊起。
进来的是个小厮,他慌慌张张冲进院里,在屋外嚷开。
卫家后宅小厮不得擅入,眼下又是大清早的时间,若不是出了要紧事,外院的人断然不能闯进后宅。刘氏被惊醒,连头也顾不上梳,就披衣掀帘出来,问道“大清早的出了何事,在这大惊小怪的”
明舒也已出来,站在门前看着。
那小厮已经跪在地上,语不成句道“夫夫夫人,出大事了”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出了什么事”
刘氏急坏,恨不能拽这小厮衣襟让他把话一次性说完。
“人命出人命了咱家大爷溺溺在东边园子的池子里”
“你说什么”
刘氏向后踉跄两步,险此栽倒。
明舒本倚门而立,闻言情不自禁站直了身体卫献死了
“那,那二爷呢”
刘氏呆了片刻,方想起自己丈夫来。
昨晚卫朝也在前院陪客,一夜未归。
“二爷二爷昨晚喝多,就歇在前院了,现下还没醒。”
小厮道。
“这混账东西”
刘氏又急又气又怕地骂道,转身又进了房间,让丫鬟立刻替自己梳头更衣,她要亲自往前院去。
明舒已经先她一步,往东园去了。
时辰尚早,天微凉。
东园的池子不大,四周以叠石与绿植围起,现在不是荷花的季节,池中的荷叶还没长出来,空荡荡的只有几尾鲤鱼不时游过。
明舒赶到时,池子旁边已经围了许多人。
水面上漂着具尸,丁宣正带着卫家下人打捞。尸已被勾到岸边,衣着打扮与面容俱都清晰可见,真是她昨晚匆匆一瞥的卫献。
除了丁宣与卫家下人外,魏卓亦在,身边跟着两个亲兵,正紧盯着卫家人打捞尸。明舒观其模样,他身上兵甲未卸,腰间佩剑依旧,面色冷凝,满身都是叫人退避三舍的肃杀之气,与在胜民坊遇见的那个魏叔几乎判若两人。
除此之外,烟芍也在现场,她正抱紧双臂站在旁边,似有些怕冷,脸上妆容与衣着都与昨夜一般无二,只不过昨晚的她风情万种,今早再见却只剩下惶恐。
明舒知道,昨晚为了招待他,卫献不仅从外头叫回几个风尘女子,就连自己的小妾烟芍也送到前院待客,想来都是为了讨好魏卓,只是不知昨夜到底生了什么,这一夜过去,魏卓和烟芍并没变化。
“慢点,慢点快,抬上来了”
前头有人唤到。
尸总算被抬上岸来,湿淋淋地摆在地上,四周立刻有人接二连三哭到“卫爷”
很快响成一片。
哭声有些扰人,明舒只听魏卓冷道“住嘴”
他话不多,却立刻镇住众人,哭喊的声音屯时收起,他才又道“报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