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良说话时表情很淡定,好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林永年却大吃了一惊。这位老兄身材臃肿,其貌不扬,四十来岁已经开始谢顶了,挺着肚腩,没精打采的,怎么看都是个猥琐的小市民,跟自己想象中的抗日志士毫不沾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庞金海也很惊讶:“老张,你胆子真大,还敢杀人!”
张伯良慨然道:“日本鬼子来中国杀人放火,干尽了坏事,我杀他一个怎么啦?有什么敢不敢的!”
“好!说得好!”
林永年感觉很痛快,不禁拍案大叫。
他在日本留学3年多,这段经历让他对日本这个国家有了深刻的了解。这个岛国早就有侵略扩张的传统,明治维新后更是变本加厉。
在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的毒害下,日本社会充斥着对武士道的崇拜。日本人变得既谦卑又傲慢,既温和又暴戾,既多愁善感又残忍冷酷。他们在中国犯下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罪行,把他对这个国家仅存的一丝好感也抹得干干净净了,剩下的只有仇恨。
林永年热情地握住张伯良的手说:“你是英雄,我钦佩你。我家就是你家,千万不要见外。”
庞金海说到这儿,扭头问沈卉:“永年是这样讲的吧?当时你也在场,你听见的。”
沈卉点了点头:“这事怪不得金海,要怪只能怪日本鬼子,跑到中国来杀人放火。”
沈方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张伯良杀日本人跟租界当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巡捕房来抓他?”
“我想,一定是被日本人逼的。”
庞金海说:“现在整个租界都在日本人包围下,西洋人也不敢得罪东洋人。”
沈卉说:“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知道张伯良在我们家?而且连他哪天来的都一清二楚。”
“我也想不明白,”
庞金海蹙眉道:“消息怎么走漏出去的?按说这地方应该很安全……”
“好了,别说这些了,”
沈方不耐烦地打断他:“事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救人吧。”
“对!救人要紧!”
沈卉说:“张先生咱们已经顾不上了,现在顶要紧的是赶快把永年救出来!”
庞金海点燃一根烟,思索着说:“我想,永年犯的不过是窝藏罪,没啥大不了,救他应该没问题。”
沈方摇头:“洋人的交道可不好打啊。”
“是啊,”
沈卉说:“洋人做事一板一眼,不肯通融的。”
庞金海抽着烟,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展颜一笑说:“放心吧,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沈家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