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腰上一紧,轩辕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抱着她一头扎入温泉里。
连媚呛着水了,咳了几声,伸手抹了一把脸,狠狠瞪向一旁的男人。
水里很暖和,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硬撑着,说什么都不肯脱掉,轩辕辰反而坦然自若地脱掉了亵裤,光溜溜地在温泉里惬意得眯起眼,在连媚看来,实在是一种挑衅。
“皇上倒是好心情,这里没吃没喝的,就不怕饿死?”
听见她的冷哼,轩辕辰嘴角一弯:“这有什么,能跟母后做一对苦命鸳鸯,也没什么不好的。”
呸,谁要跟他做劳什子鸳鸯!
温泉边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媚泡了一会,实在也累了,趴在边上昏昏欲睡。
轩辕辰泡了一会便起身,拿着剑砍掉了外面的歪脖子树,身上还带着火折子,在温泉边点了火堆。
他浑身不着寸缕,却坦然自若,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反倒连媚感觉十分尴尬,脸色涨红,撇开视线不敢看他。
轩辕辰显然是做过的,十分熟练把树枝劈开,齐齐整整地放在一边。手上的好像不是软剑,而是斧头一样好用。
连媚看得奇怪,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却能把劈柴生火做得如此熟练,真是够稀奇的。
“母后是不是觉得疑惑,朕会做这些粗活,还一点都不手生?”
轩辕辰伸手把余下的树干劈开,搭成简易的架子,把衣裳随意在温泉里揉搓了一下,搭在架子上,看来是准备把衣服晾干。
“李皇后死后,王皇后对朕不假以辞色,恨不得父皇想不起还有一个儿子,把朕困在偏僻冷清的宫殿里,不闻不问。她不动手,不等于底下人不懂得见风使舵。直接痛下杀手,那些奴才还不敢,不过是克扣了月银,又故意忘记送饭而已。”
轩辕辰想到那一段日子,确实难熬,却又是难得的清净,没有人踏足冷宫,便没有人来打扰自己。
连媚不知不觉听着,转过头来:“难道先帝就没发现,帮着王皇后,让她故意饿死你?”
“饿死我?”
轩辕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缓缓走了过来:“母后知道父皇说了什么?他说若是我连这点苦难都熬不过,给饿死在冷宫里,也不是皇家子孙了。”
真是个冷血的父亲!
连媚皱了皱眉,想到小小的轩辕辰在冷清的宫殿里没有吃的,或许只能收拾着去年的旧衣裹身,自己动手劈柴烧火,给自己做一顿热饭,就觉得不可思议。
生在皇家,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幸福,不是一开始就奴仆成群,高高在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
“没有人送饭,没有吃的,朕只能晚上悄悄到御膳房去偷。”
轩辕辰眯起眼,坐在连媚身边,又道:“有几次险些被御膳房的奴才发现,他们起初以为是老鼠,后来发觉是人,提高了警觉,每次都留下两个人来巡视。可惜他们警惕心是够了,下半夜一个个打瞌睡,谁能防得住朕?”
轩辕辰偷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偷的还挺多,叫御膳房的人只能跳脚。
他拿到食材,在冷宫里省着用,居然熬过了夏天。只是天冷了,没有被褥和御寒的衣裳,自己根本不可能熬得过。
去别的宫殿偷被褥,衣裳又怎么办?
总不能去后宫偷些嫔妃的衣裙来改改,轩辕辰那时候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太弱,根本熬不过冬天的。
连媚见他沉默下来,不由自主地追问:“然后呢?冬天没有被子大冷天怎么过?”
轩辕辰盯着她,忽然笑了,凑过来道:“母后这是关心朕吗?”
连媚撇开脸,冷着脸道:“能听皇上悲惨的过往,估计我是头一个了,怎能不拍手称好?”
闻言,轩辕辰对她的冷嘲热讽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不能偷后宫嫔妃的被褥,父皇的寝宫更加不能接近,唯独那些奴才住的地方,能够轻易进去。”
连媚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去偷了那些奴才的被褥回来,他们岂不是要冻死了?”
轩辕辰冷笑:“不是他死就是朕死,若是母后会怎么选?”
她听着,不由倒抽了一口气。轩辕辰打小这性子就是极冷,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生死。
但是设身处地地想,若是自己,会如何?
说不定就这样慢慢消沉着,死在皇宫哪个僻静的角落,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默默就在人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得不佩服轩辕辰的魄力,他没有自怨自艾,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还是坚持着好好活下去。
即使身为皇子做着下人的粗活,即使身为皇子要去做小偷,即使身为皇子连吃喝都要自己动手……
比起他,连媚一直在连府受着最好的对待。父母待她极为疼爱,姐姐对她极好,可以说是无忧无虑长大的。
她正感叹着,冷不丁轩辕辰伸手扯住自己的衣襟,问道:“母后不脱掉吗?都湿透了,不怕染上风寒冻着了?”
“不要你管!”
连媚揪住自己的衣襟,很快鼻尖一样,就打了个喷嚏。
她虽然嘴硬,但是也明白全身湿透再这样呆坐一夜,第二天就别想爬起来了。
指望轩辕辰吗?他不丢下自己这个包袱就不错了,她也不想靠轩辕辰的帮助,再欠他的人情。
是的,即使连媚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救了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仇就报,有恩也不忘,这是她的想法。
只是,要像轩辕辰一样,在他面前脱得干干净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