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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按部就班地稳稳向前。
到了期末阶段,一中向来注重劳逸结合的轻松学习的氛围也比往常凝重了不少,像公司到了年关迫于压力开始加紧冲刺业绩,老师们到了一年到头的要出带班成绩的日子,也绷住了弦儿开始耳提面命地盯着学生们的学习成绩,连向来闹腾的def楼都被上紧条,人仰马翻了小半年的课间休息时间,终于可贵地安静了下来。
沈栀这段时间日复一日地在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间来回往返,最近的两个星期连舞蹈教室也没再去,每天徜徉在题海里温故知新查缺补漏,连带着许娓娓都被周围的学习环境影响,留在教室哪也不去,午饭都是点校内外卖送进楼道来,一门心思地备战期末考。
重压之下,周六的放纵就变得越让人期待。
“今天星期三了对吧”
许娓娓坐在图书馆里扒拉着三颗葵花籽数,“明天一天,后天一天,大后天、大后天咱们就可以好好燥起来了”
她这半个来月的用功大概比之前的16年加在一块都要多,冲天辫起先还扎了解解了扎,最近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在头上捆个揪,一直到晚上睡觉才拆下来,一为提神,二为了防止分心走神闲不住去拨弄刘海。头在她这种拔苗助长的攻势之下,很明显地长长了一截,原本刚刚过耳的短碎,眼下已经长到了脖颈。
许娓娓头短习惯了,偶尔长了一点她就嫌刺喇喇地扎脖子,更何况现在的头已经是她至今人生中最过分的长度,她拿手搂在后脑勺来回摸了半天,越摸越难受,顺手拿过简彤面前那把塑料小剪子,手柄朝前一递,对面前几个人道“你们谁胆儿大给我后脖颈这点头往下剪剪吧真他妈扎得受不了了我”
她这种随性到完全不在乎形象的态度简直让人目瞪口呆,但看表情她又确实不像在开玩笑,感觉真有人敢接剪子她就真敢让人下手去剪。向来淡定的余湘这次都有点忍不住,就没见过这么刚的女生,说“你是不是上厕所时没留神把心给拉漏了这也能随便剪剪再忍两天,要剪周末我们陪你找个理店正经”
“我来我来”
余湘话没说完,季一隔着谢嘉言长臂一捞,把许娓娓手里的剪子拿过来,往她身后一蹦,跃跃欲试地就要比划,“娓哥你想剪多少她们不敢我给你剪”
“季一”
简彤护头护得要命,看别人糟践头就像糟践她自己的,隔着桌子扑过去就要抢他手里的剪子,“你敢给娓娓乱动一下试试我咬死你剪子还我”
沈栀看着她站起来,眼疾手快地就把手边的杯子拿起来拧好盖放到了地上。那天的事情几乎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见简彤起立她就条件反射地想把所有和水沾边的东西都拿远。严重程度到了她这几天连做梦,都时不时梦见简彤拎着那张湿透的纸站在中间展示给所有人看的样子
本来6璟之的笔迹除了许娓娓在座的都见过还熟悉的很,看一眼就能肯定无误是出自他手。简彤还拎在那儿让人好好围观了一边他过程写的多详细。青春期的脑袋最容易天马行空,那一个瞬间,大家看向她和6璟之的眼神里就有些闪烁,毕竟那天他一句“高考不等人”
是当着所有人怼的,而6璟之什么脾气谁不知道他会乐于助人比天上掉钱还稀罕。所以这算什么,口嫌体正
当时场面的氛围沉默里带着点微妙,偏偏许娓娓还不消停,拿过那张a4纸边看边啧啧,不仅表示详细成这个样子肯定连小学生都能看得懂,还顺嘴秃噜了一句我说阿栀这次月考四棱锥题怎么连过程分都没扣,敢情背后有人悄悄指点了
打那之后到今天,这票人看她跟6璟之的眼神里都含着点心照不宣的揣测,6璟之不屑解释,她又不知道能怎么解释沈栀越想越心累,抬手捏捏鼻梁,正要拖着椅子往已经打闹起来的战争区外挪一挪,手机在这时震了下。
拿起手机划开看一眼,和桌上打了声招呼,她离开图书馆去了二食堂。
她和汪也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七点半,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期,食堂周围人不多,沈栀刚到门口,远远就看汪也在视线中从高二教学楼的方向往这边走来,他穿着件灰色外套,脖子上围着她织给他的白色围巾,步子不疾不徐,却因为挺拔笔直的脊背看上去像是每一步都带着风。快走到时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就停下来,眉目温和地冲着人礼貌清淡地笑笑点头,她站在台阶下目光牢牢地锁着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眉眼一点点清晰起来。
“走吧,我们进去。”
两人上到二楼找了张四周清净的桌子坐下,汪也没像往常问她吃什么,只叫她等一会儿,就转身往其中一间窗口去了。折回来的时候,他手里端了一只碗,上面扣着盖子,叫人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沈栀看着他把碗端到她面前放下,想到他格外喜欢兔子,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问“这么神秘,打开里面会蹦出来一只兔子么”
汪也拿开盖子,让沈栀的笑容倏地愣住。
碗里只有一根面条,沉在色泽浓醇金黄的汤里,宽宽扁扁的从碗口蜿蜒到碗底,面的最上面,还躺着一只滚圆滚圆的荷包蛋。
这碗长寿面的样子,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沈栀抬头去看汪也,他一脸内疚,温润的眼睛看着她,语气遗憾又抱歉,“对不起阿栀,明天晚上老师找我有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只能提前一天,还这么简单什么都没有,其他的我下次补给你好么”
沈栀看着眼前的面不说话,香味夹着热气升腾到眼前,烫湿了她的眼眶,她眨了下眼,很用力才把眼泪逼回去。
汪也看她不声不响地低着头,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一样的汹涌,自责到了极点,说什么都是解释,他突然有点厌烦自己总是有做不完事,筹备汇演时是这样,忙得忘记陪她过圣诞给她准备礼物,现在还是这样,被老师叫走,拒绝都不能拒绝,就连现在这点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能找来这样一碗面,在不是正式生日的日子里陪她坐在学校的食堂里,找远一点好一点的地方都做不到。
“不用补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