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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是青城一中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屹立在校园的东南方,设施先进规模恢弘,从里到外都散着捐赠人的财大气粗。
许娓娓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初一时转学来青城,她爸先是给全校的宿舍换了新空调让她顺利进入一中初中部就读,临近中考,又毫不手软地砸了座图书馆,换来了她直升本校高中的通行证。
沈栀没有许娓娓那样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爱的爸爸,沈振安什么也不会为她做。她当年进一中初中部上学是真刀实枪地自己考进来的,但到了初三,家里被孙楚把持着,她的生活状况日渐愈下,心理和身体压力很大,再加上已经开始对顾成沂心意萌动,成绩一落千丈,不是最后几个月起早贪黑的埋头苦学,她连现在收底的f1o都进不来。
图书馆进出都要刷学生卡,系统会读取学生信息以及班级课程表,一中的自习课是名副其实的自习课,只要课表上显示自习,那么学生可以在学校里来去自由,排名越是靠前的班级自习课时就越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就越多,这是一中给予成绩优异的学生的特权。
但对于非自习课班级的学生在上课时间试图进入图书馆的逃课行为,学校是明令禁止的,图书馆的负责老师也会仔细筛查不把不该放的人放进去。
就比如沈栀和许娓娓。
f1o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习课的,早自习晚自习也只是对两个时间段的一个统称,课表满满当当,全天都有老师上课。
她们俩翘了朱金鱼的语文课,要走正门进图书馆想也别想。
两个人轻车熟路,从图书馆背后的仓库间窗户跳进去,进入到图书馆内部。
图书馆一共五层,每层都有借阅区和自习区,二层还有实习教师专门的办公室,全天候坐班随时给学生答疑。这时候学生不多,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有人说话也是低声细语。两人一路溜上五楼自习区最角落的空桌坐下,许娓娓开始憋作文,沈栀开始背题。
对,背题。沈栀现自己要彻底学明白理科题目要多浪费很多时间,比如上周差点把许娓娓讲疯的那道函数题,她虽然最后是学会了,可是她用时严重额了,照这个学法继续,半个月之后的期中考,她这几门还是达不到理想分数,所以她开始背题,把同类型的题的特点做法都背下来,然后做题时根据题干往里面套。
她这种学法完全就是死学,稍微灵活一点的题都做不出来,但是对于基础题收效明显,同类型的题目她先把背下来的做法在草稿纸上写下来,再直接换数带进去算,对沈栀来说,也是不算办法的办法。
沈栀背东西的时候很专注,脑袋里半点空隙都分不出来在意其它,直听见大课间的铃响,她才从习题里抬起头来,松了口气,上下左右转了转脖子放松,抻了个懒腰。
再去看对面憋作文的许娓娓,脸垫在作文纸上,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图书馆里细微的声音也在下课铃响之后渐渐大了起来,沈栀手指滑过桌面去捏住许娓娓的鼻子,没一会儿,她就喘不上气,哼哼唧唧地醒了。
许娓娓撑开一只眼皮看了眼沈栀,往后捋了把刘海,迷迷瞪瞪地支着脑袋坐起来,“几点了,到哪节课了我们要回去么”
“还不到四点,刚过了一节课。”
沈栀把背完的题收拾好,伸手就要去拿许娓娓面前的作文纸,许娓娓手疾眼快一把摁住,也没那么困了,“别,还是别看了吧”
沈栀没理,快抽过来,纸上就写了书名号,还只有前半个没后半个。
没等沈栀说话,许娓娓duang一声把脑袋磕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笔都跳了下,声音带着哭腔,滚瓜烂熟地卖惨,“小姑奶奶我求你今天放过我吧咱俩多大仇你要这么糟践我”
许娓娓把脑袋又从桌上拿起来,灵魂出窍一样两眼呆滞,嘴巴像把子弹上膛的机关枪,突突地控诉沈栀,“你让我背完英语背政治,背完政治背历史,背完历史背地图,好不容易地图背完了又要写作文,我妈都没你对我这么狠”
“早上洗头时我一把一把的掉头,结果吹干了照镜子一看竟然还长白的了”
许娓娓扒着脑顶给沈栀看,“不信你自己看,我都快秃了”
许娓娓瞳仁浅,头颜色也浅,被图书馆里的灯光一打,秃是没看出来,但还真有几根隐约泛白。然而沈栀不为所动,把作文纸又给她推回去,自己拿出上次月考的历史卷子,准备继续改错顺便归纳重点,“你都答应和我一起考出去了,不能说了不算。快写了,明天给你买核桃黑芝麻补脑补头。”
许娓娓心如死灰,消停了想去打盘游戏的心,认命地拿起笔把后半个书名号补上了。
沈栀翻开书和笔记本,笔尖刚落,许娓娓突然两眼放光,指向她身后,“快看,汪也”
“谁都没用。”
沈栀不信,头也不抬,书往后翻了一页,笔下不停继续写,“汪也来也没用,你这作文都拖了半个月了,不能这次考试还抄凑字数吧,你忘了你妈说再这样就扣你生活”
“我怎么没用了”
沈栀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就响起个带笑的声音来。
沈栀一抬头,汪也的脸就映进眼里,他手里拿了本书,人还是中午那个样子,戴着副细边眼镜,校服穿的整整齐齐,拉链拉到胸口往上一点,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笑意清淡。
一中这么大的校园,高一高二活动区又不在一处,两天之内能遇见三次,一次偶然两次巧合,三次不得不说是有缘。沈栀耸耸肩,指间的笔尖戳了戳对面,“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她骗”
许娓娓已经不见了。
留下的作文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明显不是写给沈栀的兄弟,大恩不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