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苦如此呢?”
王铎叹道。
“那日的信,伯仁不是已然看到了么?”
齐珩对上王铎的目光轻笑,随后又道:“既已看到,便该知晓我意已决,此生不悔。”
“陛下,您若不为此事,凭您如今的政绩,后世史书一个明君的称号一点都不为过,您若为此事,便是在拿自己的江山作玩笑。”
“说到底,这八万军,伯仁是还,还是不还?”
齐珩索性直言说破。
“不还。”
王铎直截了当地拒绝。
齐珩反倒气笑了,言道:“当年,伯仁是如何信誓旦旦地与我说,朝中世家林立,积弊已久,是沉疴,自然该改,怎么如今朕想除去这旧疾,伯仁反倒不同意了呢?”
“看来倒真是手中权惑人,连初心都忘了。”
言中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臣罪可罚,然臣决不应允。”
王铎起身,跪伏于地,完完整整行了大礼。
眸中坚决,让齐珩觉得颇为刺眼。
齐珩道:“伯仁这话说的太早了。”
王铎拜礼而出,便见王子衿披着大氅立于紫宸殿廊下,王铎只见了她一面,便知晓今夜将发生何事,摇头苦笑一声。
齐珩方才留他用宴,他还想齐珩会如何来劝他,现下是全都了然了。
王子衿步上前,道:“阿兄。”
王铎扯出温和的笑,问道:“近来生活如何?”
王子衿看着疼爱自己多年的兄长鬓角已然生出白发,整个人稍带苍老,心下泛酸。
王铎年少时被誉为“状元美郎”
,听其名便可知其样貌之俊俏,只是随着年华的老去,那些风流韵趣业已随之不见。
“还成。”
“皇后殿下待我极好。”
王子衿末了又补上一句。
“那就好,左右咱们家与江氏没什么深仇大恨,她不为难你便好。”
王铎笑了笑,随后忍不住颤身低咳。
“阿兄,你的旧疾···”
王子衿欲言又止。
“阿兄没事,还撑得住。”
“阿嫂近来如何?”
“老样子,一入冬便又有伤痛。”
王铎回道。
“要不让谢伯瑾去瞧瞧?”
王子衿忧虑王娘子的病情,忙道。
“不必,总是老毛病了,上回谢迟瞧过,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他老子都如此说,他又能有何治法?反倒欠了紫宸这位的情。”
谢迟为王娘子瞧病,王铎欠的是他陈郡谢氏的情面。
谢晏是天子亲信,若是来瞧,齐珩势必会插手,到时他欠的便是天子的情面。
“你在宫里好好的,我们就都安心了,若是有任何委屈,别自己忍着,出宫来找阿兄,阿兄纵然是老了,也必会为你撑腰。”
几句话便让王子衿溃不成军,她轻泣道:“阿兄,要不我们干脆放手算了,辞官回乡,你,我,还有嫂嫂,我们三个安安稳稳的,不再追逐什么,这些年我亦攒了些体己,吃住不成问题,我们回家团聚,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