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邱突然感觉有些荒谬,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朋友一样。
“他每个月花几个小时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
池竹西将文档放回档案袋,轻轻说:“您还有池淮左的父亲家暴的证据。”
王邱骤然失声。
廖小娟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那是一种愧疚和无能为力交织在一起的浓烈情绪。池竹西也见过很多心理医生,心理素质和容岐一样好的几乎没有,显然,廖小娟也不是。
她捂住脸,声音沧桑不止一个度:“那是池淮左第二次来的时候,他说家暴除了伤痕鉴定外还需要一份心理诊断。”
她的声音透过指缝断断续续的。
“家暴一般生在夫妻间,成年孩子受到家暴的概率不是没有,可是很小,除非是长期行为,孩子长大后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池淮左,池淮左他明显不属于那一类,但他还是要求做鉴定,并把伤情鉴定和心理诊断一起留在了我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后续没有再提。直到前段时间我看新闻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状况已经这样了,要是早知道,我,我……”
廖小娟抹了抹眼睛,深呼吸几次后才稳定情绪。
“我不适合做心理医生,我没办法面对这些,我……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拿着钱浪费他宝贵的治疗时间,他本来或许可以……”
池竹西说:“这不是您的责任,有的人就是好不起来,也不想好起来。”
王邱低喝道:“池竹西!”
池竹西还在说:“他需要的就是疾病鉴定,只要他需要,就算您掏心掏肺也没用,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来了也无计可施,他就是这样的人。池淮左应该向您道歉的。”
王邱想阻止池竹西的口无遮拦,刚抬头,视线移到池竹西脸上后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和廖小娟相比,他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和池淮左相似的眉眼平静舒缓展开,甚至带有着几丝极少时候才会出现在池淮左脸上的懒意。
但当仔细观察就会现那其实不是懒散。
只是一个人在心如死灰的情况下,失去了对面部的控制,麻木的心情无法提供任何表情。
就像尸体那样平静。
而现在,那股平淡的面容对向王邱:“有了家暴证明,有了精神诊断,您还需要什么吗?”
王邱很想用手捂住池竹西的脸,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会给人带来多大的无力感。
“已经够了……”
王邱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池竹西点头:“这样的话,我建议您晚上和我一起回去见安女士,有胜算的情况下她是不会拒绝您的。”
他似乎有些疑惑,“这样您的委托就能顺利结束了,按照我们的合约,您能拿到相当丰厚的一笔报酬。而且这也是池淮左的遗愿。您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王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