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在一瞬间,他就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他奶奶的!不行!我不能让眼前的突击队再遭重创,绝对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站起身来,抄起身边的捷克式,“咔吧”
一声换上弹夹,又在身上插了两个备用弹夹,眨眼间就跃出了战壕,一边横向跑动,一边扣动扳机,打得重机枪附近的垛口上火花四溅。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狗日的!来吧!老子跟你决一死战!”
这样嚣张而又明显的挑衅行为,已经近乎疯狂!敌人显然被这赤裸裸的挑衅激怒了,重机枪手调转枪口,怒射常大山。
在漆黑的暗夜里,一轻一重两挺机枪,居然置周围的一切于不顾,疯似地对射起来。
“娘的!我一连一排的所有战士都死在了你手上,弟兄们!你们看着,我常大山给你们报仇了!”
常大山高喊着,眼里满是泪水,心里却痛快的打颤。
子弹不断向他射来,打得地面上弹洞累累,尘土大起!
他迅疾地奔跑着,不断地变换着脚步。
弹着点跟随着常大山,不离左右。
他一面搂着火,脚下丝毫不停,并不断地变换着射击方式,单发,连发,点射,令人眼花缭乱。
一个弹匣打完了,右手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备用弹匣,最后一发弹壳尚在空中跳跃,左手拇指已然按下退匣钮,右手轻轻一带,空匣借势脱落,新弹匣顺势插入匣仓,然后一带枪栓,子弹已然上膛。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如旋风,惊得敌人的机枪手都目瞪口呆。
他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在火海中奔跑跳跃,怀中的轻机枪点射不断,打的重机枪手狞髯张目。他的脚下土石乱蹦,弹丸擦着他的身子飞过,将衣服裤管燎起缕缕青烟,可他却像全然不知似的,只知道奔跑、跳跃、对射。
他就像一块黑乎乎的磁石,牢牢地把敌人的重机枪火力吸引到他身边。
他在亢奋和狂热中怒吼:“孟占山!你小子看到了嘛?论勇敢,老子一百个不服……”
他的疯狂举动,为突击队赢得了时间。
投弹组借着此机会急速冲向外壕,连续投出了手榴弹。
“轰!轰!轰!”
围墙上响起一连串的爆炸,炸得敌人鬼哭狼嚎。
憋了很久的爆破组终于开始发威,趁敌人无暇顾及,他们捅开了地道,将装满炸药的棺材奋力推入外壕,一班长郑大勇紧靠着墙根点燃了导火索,眼看着跳动的火苗像蛇信子一样延烧而去,立即放声大喊:
“大水来了!大水来了!”
这是爆破组的暗号,围墙外的战士纷纷开始卧倒。郑大勇也带领爆破组迅速自地道撤离。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大的火球直冲云霄,整个土围子亮如白昼,一大片黑红相间的炸烟怒潮般的向四周汹涌,很快就把整个土围子完全淹没了。
常大山也听见了暗号,可他直到听见暗号后十来秒才停止了对射,一闪身跃入一个弹坑,他精准的掐算了时间,跃入后仅一秒多钟,爆炸声就轰然响起,他在百忙中还不忘瞅了一眼。结果,他看到:
——随着山崩地裂的一声响,强大的冲击波飓风般掠过,围墙上的重机枪像是纸糊的玩具一般连同鬼子的重机枪手全都飞到了天上。他一边冷笑,一边嘟囔:“他妈的!叫你跟老子对射!老子懂暗号!你他娘的懂吗?”
……
巨大的冲击波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整个土围子连蹦了三蹦。
爆炸声中,砖石飞溅,一段五六丈长的围墙在硝烟中轰然垮塌,无数砖石碎片被抛上半空,又雨点般的落下来。落下的碎块把外壕填满了大半,巨大的炸烟让方圆几百米之内都陷入了混沌。
“冲啊!”
爆炸声刚过,砖石还未落尽,在刺鼻的烟呛味中,突击组已经一跃而起,箭一般的射了出去。梯子也不要了,战士们纷纷跳入外壕,扒着散落下来的碎渣潮水般地涌向缺口。
敌人被震蒙了,就在这关键的几十秒,突击组已经借着腾起的炸烟冲入了外墙。
“成了!”
弹坑里的常大山眼看突击队得手,兴奋的一把抓下帽子,一扬手臂大声吼道:“冲锋!吹冲锋号!全体冲锋!”
“滴滴哒滴滴……”
司号员昂着脖子吹响了冲锋号,一口气吹了十几遍,连喉咙都吹肿了。
军号声中,剩下的三百多号人,在挥舞着驳壳枪的二连长徐四海的带领下,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杀”
声,密密麻麻地涌向缺口。
战士们坚决地贯彻了常大山的命令,一个不留,全部投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