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苦笑闭上眼,半晌轻声道:“他已经知道阿修还活着了。”
“什么!”
吕嬷嬷大惊,“夫人、跟他说的?”
“不是。”
阮柔无奈摇头,“我也不知他怎么就知道了。”
“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坦白,跟被人知道后再承认,这是两码事,看似结果一样,意义上却截然不同。
吕嬷嬷深感自责,在自己手上重重拍一下,“都是我不好。”
日日守在边上,若能早些劝得她回心转意,便不会有眼下这份被动。
“不晚,不晚的。只要是真心实意待人,什么时候都为时不晚。”
吕嬷嬷的宽慰,令阮柔心下难堪,她眼下只想暂时与沈之砚虚与委蛇,并不是打算跟他过一辈子。
前世的阴影挥之不去,是他的囚禁,害她见不到至亲最后一面,稀里糊涂被毒死,她怎么可能心无芥蒂,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这时,二门的婆子手里拿着封信进来,阮柔接过一看,是阿娘写的。
信中的内容叫她大吃一惊,今早春茗茶行被查封,官府的人把林琼带走了。
黄昏时分,阮柔立在门前,廊下挑起的流朱灯盏,将她的身影映得分外柔和。
一身蜜合色妆花褙子,发髻低挽垂云,一枚长锦白玉簪垂下细金流苏,与耳上一对红珊坠子相映成趣。
暮色灯影下,美人容色昳丽,笑意温婉,一见沈之砚踏进院门,立刻步下青阶迎上。
她扬起脸笑看着他,“夫君回来了。”
久违的殷切,令沈之砚感到一丝意外,垂眸将视线凝在她脸上,语气却淡。
“劳阿柔久等了。”
既是有求于人,阮柔便不计较他刻意显露的疏离,笑吟吟挽住他进房。
“我亲自下厨,做了香酥鹌鹑和酱烧黄鱼,都是夫君爱吃的。”
食案上摆得琳琅满目,热菜冷盘、干果点心,当他大肚佛么。
好几样菜式上都浮着红通通的辣油,虽则沈之砚嗜辣,但阮柔口味清淡,棠梨院的炊食一向在小厨房自做,他以前并不每天回来用饭,厨娘多是依着夫人的习惯来备。
除非沈之砚特意提起哪样菜,之后桌上会有,但他其实并不重口腹之欲,有就吃,没有也罢,跟着阮柔,吃饱就行。
此刻他脸上没什么欣喜,转到一旁净手,阮柔跟上去替他挽袖,拿了巾帕等在一旁。
从前的谦谦君子,总会在接过巾子时温声道谢,眼下却只伸手过去,要她亲自揩净水泽,隔着厚实白巾,反将她两只葇荑擒在掌中。
“阿柔可是有事要问我?”
把人拉近些,他低头伏在耳边,话音中带着莫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