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楚鹭点点头,冷不伶仃地道,“阿雪,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
杜若雪回过头,没有掩饰的纯黑眸中带着疑惑。
虽然它能入侵其他人的记忆,但做梦这个体验,它从未了解过。
“梦是潜意识的反馈,人类对此也有研究,据说有些梦还有预知能力。”
楚鹭笑了一下,别开视线“阿雪,我跟你待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说我会觉醒异能吗”
“夫人有我保护不就行了吗”
杜若雪走到她旁边,伸开双臂,缠着她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楚鹭的背上。
楚鹭没有回答她,她望着窗外,一片晦暗。
“阿雪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瞒着我做什么”
杜若雪浑身一僵,含糊道“没有,夫人,你不相信我吗”
“你是我看着成长的。”
楚鹭抚摸着她的秀,“你身上的每一寸痕迹,都是因我而存在。”
被楚鹭捡回家的杜若雪,一开始不长这样。
它的本体是类章鱼的诡异,拟人的样貌变化,全都来自别人的记忆。
它的求生欲让她在楚鹭面前,变成了小时候的她。
五六岁的小楚鹭粉雕玉琢,穿着勒紧的舞裙,身上满是跌打淤青,周遭没有父母的关爱体贴,只有一声声严厉的呵斥。
诡异尚未学会人类的情绪,也不知这样做勾起了楚鹭的伤疤。
它只是睁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空洞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楚鹭,满满的都是渴望。
“你留下我好不好”
小楚鹭仰着头,嗓音稚嫩柔软。
活下来的、希望被爱的渴望。
那时严重抑郁的楚鹭,心理防线骤然崩塌,她抱住了诡异,像是抱住了小时候的自己。
“我愿意。”
她无视了一切异常,哽咽着道,“对不起。”
那拥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相似的身影,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脆弱枯萎的玫瑰重返艳丽,懵懂弱小的凶兽学会了伪装。
当年的诡异终于知道自己能留下来,并非是伪装讨人喜欢,而是仅仅因为它遇上了楚鹭。
它逐渐随着楚鹭所爱的样子变化,一点点走出了她的影子。
她是楚鹭渴望的另一面,柔弱爱哭、随时能落下泪来,无须被家族束缚,无须去跳讨人厌的舞蹈。
但杜若雪终究不是楚鹭,它的情感仅被一人填补,剩余的全是空洞。
“阿雪,不要骗我。”
楚鹭望着她,仿佛会落下泪来,“你是不是对其他人动手了”
杜若雪咬紧了下唇。
“我看到了。”
楚鹭眼前微红,“我们会死在这,像是泰坦尼克号的结局,跟这艘船一起沉没。”
“不会”
杜若雪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尖声道,“我会带你走”
楚鹭揽着她,摇摇头,自顾自地道“阿雪,我很自私,我看着你杀死6德云、替换他,也知道你过去为了力量筹谋,帮穷凶极恶的人逃脱罪责”
“我也有罪,我从未试图逃避。”
她颤声道,“但阿雪,我会害怕。”
“人类是会害怕的。”
她抓住了杜若雪的触手,湿漉、滑腻,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感到惊悚。
“我现,我做不到看着你把所有人都杀死;也做不到不去想那个叫卡修的男人的目光”
他们仅仅在第一天的露天宴会上见了一面,但楚鹭却觉得,那双幽绿的眼眸似乎已然锁定了杜若雪的背影。
她看似镇静地朝他举杯,实则连手都在抖。
那是针对诡异的杀气,而她一个人类,却感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