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阿姐所言,一月后,阿姒听到了祁家收复阳翟的捷报。
祁氏女封后那日,阿姒再次入宫。姐姐身子已渐渐显怀,为了稳妥起见,索性称病不出。外界都猜测陈妃是因新后入宫失了宠被陛下禁足。
好在有阿姒传话,陈家人虽因不知陈妃有孕而焦灼,但也能稳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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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转眼四月将尽。
这日,阿姒收到了晏宁的帖子,邀她一道去城外佛寺祈福。
她猜测又是某人借晏宁之名行事,挑首饰时,指尖悬停在那人亲手雕的白玉簪上,稍许,阿姒拈起那支簪子。
就当是笼络人心,作为他们如今同乘一条船的回应。
但这次出乎意料。上车后,阿姒只见到了笑吟吟的晏宁。她凝眸看向竹帘,帘后亦瞧不出有人的迹象。
晏宁嬉笑道:“长兄不在呢。”
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阿姒正了正神色:“不在才好。”
马车很快到了摄山。
晏宁先下了车,阿姒刚起身,便听阿宁喜道:“长兄等久啦?”
车外是熟悉清越的嗓音。
“我家阿姒呢?”
阿姒心口猛地一跳。
她摸着自己心口,那一刹的悸动让她顿生警惕——她被晏书珩欲擒故纵地吊了一路,且还在为他的出现欣喜。
阿姒忽然不想让晏书珩看到她簪着他送的簪子,飞速摘下玉簪。
刚将簪子收好,车内大亮。
晏书珩掀起车帘,面容背着光,连笑都显得迷离惑人。
他朝她伸出手:“下来吧。”
阿姒无视他的手,轻巧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
“你怎来了,煞风景。”
晏书珩什么也未说,款步跟在她身后:“若我说,我来是想带阿姒去见个人,阿姒可还觉得我煞风景?”
阿姒回过身,疑惑地望着他。
心有灵犀般,晏书珩低眸浅笑:“是阿姒所惦
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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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走了半刻钟,又乘船半刻钟,阿姒在一处依山傍水的村落里见到了阿晟和另一位身形魁梧的汉子。
她稍顿,走向那孩子。
当初她失明,看不到阿晟模样,今日一见,这孩子当有六七岁,眉眼虽仍稚气,也能看出根骨俊秀。
阿晟笑吟吟的:“阿姐!”
阿姒欣慰地笑了:“好孩子。”
她虽未见过太子表兄,但也能从阿晟的眉间寻到熟悉的痕迹。
这熟悉来自姑母和血脉之情。
阿晟随爹爹南下时已近四岁,寻常孩子四岁已开始记事,何况这孩子又早慧。心潮澎湃,阿姒试探着问阿晟:“阿姐乃颍川陈氏女,阿姐的爹爹,是已故的陈少傅。阿晟可还记得?”
小少年神色果真变了。他看着阿姒,欢喜又不敢置信。
阿晟身后的汉子大步上前,拱手道:“原是少傅之女!鄙人赵敞,曾随陈少傅一道护送小主子南下!”
阿姒愕然起身,如同捕捉到了已故的父亲与这尘世相关的一点痕迹,良久,哽声道:“晚辈见过赵将军。”
赵敞眼露不忍:“看你年纪,当是少傅次女阿姒吧。”
不必问,阿姒也知道赵敞能叫出她的小名是因爹爹常把她们姐妹俩挂在嘴边——爹爹是女儿奴,每每和信任之人谈话,都会扯到家中女儿。
喉间酸涩,她缓了好一会,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正是晚辈。”
阿晟亦记起了:“阿姐原是我父亲的小表妹!那我当表姑母才!”
阿姒再度蹲下身,看着这个过早便知晓人世悲欢的孩童:“好孩子,让你受苦了,是我们来迟了。”
她将情绪咽下,走到晏书珩跟前。
晏书珩眸中万丈温柔。
待阿姒走到跟前,他抬手怜惜地轻触她脸颊:“阿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