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行之睁开清冷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
绿色的细线泛着荧光,一头从他胸口溢出,一头通向不知名的远方。
那是程瑶所在的方向。
“由爱即生欲,由念即生妄,破妄已身,深陷魔障。”
人族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欲会顺着生灵术的联系一点一滴传达到他身上,无法割舍。
他与程瑶共享着爱欲,也只有她会让他体验人类的感觉。
弱小的,无助的却又在困境中坚韧不拔的人类。
生灵术不死不休,只要强大的一方仍在存活,被维系的那一方就不会死去,直到海枯石烂,水滴石穿。
程瑶早在落霞宗时,喷涌出来的心头血涌入溪行之雕像的那一刻就与他姻缘相系。
是她唤醒了沉睡千万年的他。
那叫谢坚的少年本不必为了程瑶牺牲。
爱恨痴癫恨别离。
溪行之他,终是破了戒。
男人久久沉思着,青色的鳞片覆盖全身。
修长手指拂过水面,溪行之听见了百姓的哀嚎。
无生之地通往九州大6的界门上被他布下的层层禁制已经松动,数不清的异族透过界门进入九州,企图破坏三界秩序。
当其冲地就是那外貌妖艳诡异的魇族,也是在无生之地中占据统领地位的种族。
那魇族之王是个金蓝眸的异族少年,长长的卷未束,手腕上带着数个朱红宝石镶嵌的珐琅金钏,脚踝上戴着银铃,面上蒙着一层钻石点缀而成的面纱,眼神魅惑,只是望上一眼,就令人陷入无边欲梦之中,一颦一笑皆是嚣张肆意的风情。
付子俭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天幕之外冷冷地俯视着他,抬手朝天,拉弓搭箭,箭尾泛着赤红的流光。
只是一松手,艳红色的箭矢一瞬间划破云霄,冲入虚空。
“蝼蚁。”
溪行之垂眼,并不在意这种挑衅,反而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来人的攻势。
只是,下一秒,他看到了掌心一点殷红。
“王,你……在看什么?”
少年卓无声无息地行进到正仰头看天的付子俭身旁问道。
他的九州话说的还不够流利,带些无生之地常住民的饶舌音,平翘音不分。
事实上,这次随同付子俭出行,他也是临时用七天来练习而已。
一层层白色的绷带紧紧缠绕着少年卓的脸,只剩下一双黑黢黢的眼睛露在外面,冷漠无情。
他从小就作为杀手培养,从千人竞杀中获胜,成为魇族之王付子俭的暗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没什么,在看一个即将坠入阿鼻地狱的人罢了。”
付子俭懒洋洋地手撑着额头,依靠在黄金雕刻而成的宝座上,扬了扬手,示意仆从们继续前行。
一只白尾地鸦从天空中翱翔飞过,最终停留在付子俭的肩头,嘎嘎叫道:
“阿鼻地狱,阿鼻地狱!”
神灵之子,也不过如此。
有了七情六欲牵绊,失去了原有的公正立场,执法者还能继续公正裁判吗?
恐怕不能。
想到这儿,付子俭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看来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穿过界门,九州大6就在不远方,奉行大祭司的预言而来,他越来越期待这次九州之旅了。
只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