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怪罪你,可你害我啊!”
张邈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好似快要发疯了一般。
陈宫低着头,一言未发。
此事,能怪到他的头上吗?
他并不这么认为!
但眼下有求于人,这个罪过,他也能认。
“府君,眼下该思虑退身之策了!”
半晌后,他提醒道。
张邈失魂落魄的笑了,“退身之策?如今还有何退身之策?!”
“两万多的大军啊,如今仅剩下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人还在苦苦支撑,能有什么退身之策?”
陈宫内心的轻叹,但还是说道:“府君,现在跑还来得及!哪怕是成为幕下之臣,只要保留性命,万事皆有重头再来之日。”
“跑?!”
张邈仰头嘲弄的笑了,“皇帝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吗?曹孟德会吗?”
陈宫是有意这么说的,他缓缓弯腰,深深一揖,“恳请府君提携卑职一程,曹孟德乃府君多年故交,他必不会害您性命。”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张邈呵呵笑了两声,“若有生路,我自会带你一道前往。”
“可曹孟德已经许诺我,会照料我妻儿家小。”
陈宫:……
“但亦有一条活路。”
陈宫喃喃说道,在心下酝酿自己的出路。
张邈死,他可并不一定会死。
“活路在哪?你想让我去求曹孟德?”
张邈那两道张扬的眉毛狠狠挤在了一起。
陈宫微微颔首。
他一直就是这个意思。
“不可能!”
张邈很果断的拒绝了,“若曹孟德念在与我多年的交情上,愿意施以援手,肯定早就做了。若他不愿,求情,丢的只是我张邈的面皮,除此之外,再毫无益处。”
就在此时,城头上忽然响起几声脆响。
有将士急匆匆前来禀报道:“府君,敌军正在搭梯子!”
张邈复杂的目光环顾周围,忽然对陈宫说道:“将我绑了吧!我不但保你一命,还送一场造化。”
陈宫却摇头拒绝了,“若我愿意干,卑职早就这么做了。”
“府君仗义,但我陈宫也并非是那等背主求荣,忘恩负义之人。”
张邈定睛看了陈宫半晌。
两个中年男人在火把的微光中,好似含情脉脉的对视了片刻,张邈抬手摆了一下,“那你赶紧逃吧,趁着城破之后的混乱,趁机出城,潜藏一段时间,再谋前程吧。”
“这是谋逆之罪呐,要不然,降了便是!”
陈宫也有些感慨。
到现在他都有些恍惚,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信心满满的一战,竟会败的这么轻易。
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他们就已经败的一塌糊涂了。
“来人,大开城门,投降!”
张邈起身喝道。
这一刻的张邈,好似一个百岁老人般,连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当。
在经过陈宫身边的时候,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低声道:“快走吧。”
“府君珍重!”
陈宫拱手一揖,转身下了城头。
他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夜色中,消失不见。
张邈摇头嗤笑一声,“按理,我是应该杀了你的!”
“若不是你的强烈建言,我也不会这么痛快的下定决心,做什么称王称霸的美梦!”
“如今仗打败了,我也马上就要死了,我却偏偏给你了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