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熏不甘示弱:“太医都说了,崔小姐脉相没有大碍。既然如此,我家小姐说你家小姐兴许没什么大事有什么错?难不成你很希望你家小姐有事?!”
“罢了!”
崔见怜转回头,哽咽着喝住自己的丫鬟,“小蛮你不要讲了,这回的事情归根到底是咱们起的头。如今我虽然受了伤,但若能让蒋姐姐消一消气儿,也不枉了……”
“崔小姐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我家小姐因着您的丫鬟打碎了老夫人所留钗环,故意把您推下山径出气一样了。”
宝璎不冷不热道,“那么奴婢倒要请教了,您的人做错了事情,您不带着她待在屋子里等我家小姐到了,好商议事情怎么个处置法,主仆两个反倒去山径上悠闲摘花,跟没事人一样,这是惟恐我家小姐不生气?”
她说到这里冷冷一笑,“谁不知道我家小姐心思单纯又孝顺长辈,尤其与老夫人祖孙情深,闻说老夫人所遗之物损坏,心里能不急?”
蒋慕葶也冷笑:“要是在平地上,我真推她一把,她又怎么有理由伤到爬不起来?”
“正因为知道那对玉步摇不但是蒋姐姐的心爱之物,更是蒋家老夫人所留。”
崔见怜姿态优美的拭了拭泪,自嘲一笑,才道,“所以今儿个接到消息后,我就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跟蒋姐姐赔罪才好?比蒋姐姐先一步到精舍后,看到下方山花烂漫,就想去替蒋姐姐摘些花儿,聊表歉意。不想此举不但没能见效,反而让蒋姐姐误会了!”
又哽咽道,“其实,要不是迫不得已,这眼节骨上谁愿意自己受伤,尤其还是卧榻难起呢?”
蒋慕葶与宝璎闻言,都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宋宜笑--来了!
这是整个诬陷里最难破解的一点:虽然精舍那里的下人很多目睹了蒋慕葶伸手、崔见怜摔落那一幕;崔见怜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们主仆会在山径上、而不是在屋子里等待。
但!
蒋慕葶也是有身份的人!
哪怕是清江郡主的下人,除非清江郡主明确表态且站在崔见怜这边,否则她们的说法肯定跟纪粟差不多:“是看到崔小姐与蒋小姐在那儿说话,后来也不知道是崔小姐没站好还是蒋小姐失了手,崔小姐就摔下去了……奴婢们离得远,听不见两位小姐说什么,也没看清楚,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蒋家的权势地位摆在那儿,谁会闲得没事做给自己拉这么个仇人?
至于说借题发挥,前面讲了,蒋家门楣比崔家还隐约高一线,派人造谣、给对方泼脏水之类的手段,你能用我也能用,谁怕谁?
崔见怜这手不算高明的栽赃,真正高明的是她挑的时机。
诸王选妃,贵胄择妻,尽在今日一宴--这等非常时期,真不舒服的人都会咬牙挺住,谁会好端端的装受伤?
尤其她还是风传里内定的梁王妃!
所以眼下她一句“这眼节骨上”
,足以把蒋慕葶这边所有的质疑压下--崔家跟蒋家又没仇怨,崔见怜凭什么要豁出自己前程不顾,去陷害蒋慕葶?
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蒋慕葶把她推下去的!
室中寂静良久,蒋慕葶这一方似乎已经彻底词穷,一个个只阴着脸默然无语。
气氛渐渐沉重,最后打破僵局的却还是崔见怜:“宋小姐方才说的话也没错,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所以也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蒋姐姐的为人,绝没有伤我之意!”
她吐了口气,“这事儿,对外就说是我不小心吧!还求郡主恕罪,今日之事由我而起,既耽搁了您的时间,又扰了您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