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猜是如此。”
芜娘点头,接着道:“那姑娘摸过?来往客人的衣料,感觉应当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她还?曾偶然听到,有人在言辞间提及‘王爷’。”
如今尚在京中的王爷,除却被太后以孝为?名保下的礼王,还?能有谁?
常清念呼吸微滞,一颗心却怦怦直跳。直觉有个秘密近在咫尺,正等着她上前窥探。
留意?到芜娘说的是“摸过?衣料”
,常清念望向芜娘,吞吞吐吐地?问道:
“这?回被带去的又是……”
见常清念顾忌自己,不敢将那两个字说出口,芜娘轻声接上道:
“盲妓。”
常清念心中一沉,敛眸暗叹。
豢养盲妓,正是近些年来京中私底下盛兴的龌龊事。
一则是物以稀为?贵。盲女的噱头,总能引得些富家子弟想尝尝新鲜。
二则本朝禁止官员狎妓。盲妓瞧不见客人是谁,便?能教那些好?酒色淫乐的官员隐藏身份,不怕回头被人告发。同样还?有些道貌岸然的虚伪僧道,将她们美其名曰“圣娼”
。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貌美盲女?
多半是老鸨指使龟奴,专挑穷苦人家有姿色的姑娘下手,养至十来岁时?再刺瞎双眼,从此便?教她们成了盲妓。
见芜娘沉默,常清念连忙去握她的手,可这?种事旁人也无从安慰,只能靠她自己振作着走出来。
好?半晌,芜娘伸手覆上常清念,牵起唇角道:
“娘娘放心,我?早便?没事了。”
“只是娘娘,这?些姑娘平素虽常被招去府邸或是宴上,但此番扣留在画舫许久不归,我?觉着很是反常。”
芜娘忧道。
常清念听罢,也甚为?赞同芜娘所言,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大行皇后过?世后,她们还?常被招去大臣府邸吗?”
常清念忽然问道。
国孝期间犯禁,这?些官员可不止要丢了乌纱帽,怕是连自个儿脑袋都保不住。
“皇后丧期他们倒的确收敛许多,上月被带走的那些姑娘,甚至有些都还?是清倌人。眼见调教出的新姑娘刚能接客,却正好?撞上国孝,老鸨差点以为?要折本儿,没成想来了个不怕死?的大主?顾……”
芜娘说着说着,仿佛也意?识到什么,不由?止住话头,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总得先有性命,而后才能谈得上享乐。
那人宁愿冒着杀头的风险,都要做出这?等事,会只是图些风流快活吗?
“大臣们只要登船,便?能如常与盲妓作乐。一旦出事,上头还?有人出面担着。”
指尖缓缓敲打桌案,常清念冷笑一声,讽道:
“礼王可真是想了个邀买朝臣的好?法子。”
掩人耳目的画舫,不被放归的盲妓,暗中相会的礼王和朝臣……
如此种种错杂交汇,常清念心头顿时?浮现?出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