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拉着很厚的窗帘,头顶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周遭鸦雀无声。
傅云身上插着管子,一只手臂裸露在外面打点滴,覆盖在白被下的身形单薄瘦削,他紧合着眼睛,毫无生气。
床畔坐着个微微合眼小憩的老太太,苍老的掌心里握着串佛珠,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了。
正是樊老太太。
傅云的呼吸平静起伏着,过了好长时间,樊老太太终于无声的睁开眼睛,屋内光线昏暗,她眼中的血丝却极其分明,腰杆难得委顿下来,她静静的注视着床上的人。
半晌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叹了口气。
病房的门“咯吱”
一开,安迪白喆两个人猫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推门进来,刚好和樊老太太的目光撞上。
白喆立刻站好,低声道:“奶奶,我们来陪护吧,您先回去休息。”
樊老太太站起身,隐约能听见自己的腰背发出酸涩的“嘎嘣”
一声,人老了,各个关节都不中用了。
她没反对,冲两人招招手示意进来换班。
就在这时,病床上傅云的手指微微一动,樊老太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那是极轻小而细细簌簌的声音,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但是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樊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傅云的手上。
他苍白瘦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在被单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与此同时眼睫睁动,胸膛起伏急促起来。
樊老太太蓦然变色:“喊医生过来!”
“快快快换点滴!”
“心率平稳,血压正常!”
“体内阴气指标合格,把检测器递一下!”
傅云缓缓睁开眼睛,周身的麻醉药效退去,伤口的余痛卷土重来,他的视线模模糊糊,勉强能照到一点周围一圈的白大褂和樊老太太手下穿着黑西装的影子。
“短时间内没什么大事了,但是可能得再住一段时间观察,您放心就行。”
医生跟樊老太太交代着,身边乱糟糟的,有人从身下扶着他的腰让他坐起来,粥香在病房内蔓延开来。
“哎哎哎!他还刚醒吃不了东西,把粥放下傻瓜。”
“你喊谁傻瓜呢!”
蓝璇怒道。
“让他躺回去!没看见那么多管吗啊啊啊——”
傅云垂着眼睛,无力的在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然后顺着旁人搀扶的力道再次躺回去了。
“行了,都出去吧,让他再睡一会儿。”
樊老太太发话道:“回去跟事务所的人报个平安就好。”
周遭再次寂静下来。
耳畔只有仪器嗡嗡的响动声,傅云能感觉到他外婆在床畔坐了下来,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