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崩溃的她终于失控大喊。
“几点钟了,你能不能小点声!?我胃疼得很,就喝你一瓶牛奶,至于这样斤斤计较么?”
“我说了多少次,要你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你搞清楚,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
男人大吼一声,把空瓶砸进垃圾桶,“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了,一回来就发神经!”
阿弥愤恨地盯着他,手指紧紧蜷缩着,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我发神经?也不看看是谁吃饭喝酒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我辛苦收拾干净,凭什么还要看你脸色!?”
“我逼你了吗?你不会明天再收拾吗?自己要做的事赖别人头上,你什么意思?”
“那你用过的碗、吐出来的酒,为什么不自己清洗干净,还偏偏等我回来打扫!”
“你以为我喜欢喝酒吗!?还不是因为要结婚,需要应酬客人、稳定人脉关系留着以后做生意用!拜托你成熟一点吧!一天天地跟什么恋爱机器人打交道,跟那些女的一样整天活在游戏里,脑子都不正常了,都要三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搞不懂人情世故!”
他吵架骂人时,表情狰狞得像极了一条疯狗。
巨大动静引来了隔壁邻居的投诉。
那边男主人敲了敲大门,在门外冲他们俩说:“小两口别吵了,消消气,赶紧睡觉去吧!”
如果不是外人阻拦,这场争执恐怕要持续到天亮吧。
施寒光突然不说话了,一脸凶狠地向阿弥翻了个白眼,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独自回到房间。
还没有分清对错的辩论就此结束。
那天晚上,阿弥坐在阳台上,看着枯萎的桔梗花发呆了很久很久。
所有垃圾她都清理过了,唯独那些花草的尸体,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花盆里继续干枯腐烂。
这是她唯一想留下的东西。
也是她这段感情的“死亡证明”
。
当晚她没有睡沙发,而是裹着一床毛毯,在阳台的小桌上趴着休息了小半夜。
到了早班车始发时间,她简单拾掇一下便出了门。
清晨六点,天空是朦胧的灰色,湿润的雨雾笼罩在城市上空,让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无比压抑。
她在公司附近的站点下车,面对广告牌站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要去哪儿。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自然地落向对面的车站,在浸润着水色的空气里,她看见身着黑色卫衣的高挑青年,依然坐在最角落的长椅上。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竟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动两步,接着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副略带讶异的俊秀面容。
他的眼神困惑中还带着一丝担忧,仿佛在问:
今天,也过得很辛苦吗?
不知为何,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阿弥只觉得眼眶骤然发烫,她下意识地低头,几颗透明的眼泪顺势砸在了衣袖上。
她恍然愣住,再抬头时就已泪流满面。
好奇怪,我明明不难过的,为什么要哭呢?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浸湿了她冰冷的手掌。鼻腔开始泛酸,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没有发出声音,但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人类哭泣时最难看的表情。
对面凝视着她的青年也愕然失色。
路灯切换了,周边车辆悉数停下。
绿灯开始倒数。
他猛然回神,后退两步,穿过斑马线,从街那边毫不犹豫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