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闪亮的刀身自鞘中露出一截。刀身明亮,映着烛光,照进了他的眼。
低睨了眼泪西紧张又生气的表情,他故意啧啧叹出声来:“果然是利器啊!怎么,你想用它来防身还是害我?”
小嘴抿得很紧,她的眸光里有种不驯。
“怎么,不说吗?不说”
他又故意顿了顿,望了望窗外“再不说我就将它扔掉!”
小手突然一颤,黑白分明的眸子泛起了水光。她往他靠进了几分,急切道:“别扔!它是我别人送我的礼物,是我身上的唯一的纪念品请你还给我。”
别人送的礼物?
冷冷地扫过刀身,靠近刀柄处果然有个小小的“少”
字,她这么难看,还是个跛子,竟然还有人送她礼物?看来,那人也不怎么样嘛!
“请太子将它还给我”
她的声音里多了丝哀求。
勾唇一笑,背对光线的他看起来格外邪恶。
“想要吧?”
她用力地点点头,曲起双腿跪在床塌上,就等他将小刀递过来。
“那你自己去拿吧!”
用力一抛,那小刀在空中划过一个低低的弧度,然后从半掩的窗户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笑得灿烂的男人。
灿烂的笑容,像天空中盛开的烟花。
绚丽,耀眼。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笑容,可是,她的心却是冷的,手也是冷的!
她讨厌他!
这是脑海中突然窜上来的念头,非常强烈。她从来没有讨厌过一个人,可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太子,这个狂妄自私的家伙,她何泪西讨厌他!
她不要保护他了!
这么讨厌的人,最好让他遭受点劫难,他一直欺负她,她为什么还要保护他
那个少年继续笑着,唇角上有着如水晶一般灿烂的笑花。
她却收回目光,敛起了仅有的一丝惊艳,迅下了床,踩着不稳的步伐奔向门外。
十指悄悄地握了起来,迷人笑花在薄薄的唇角凝结。
那个难看的丫头,飞快奔出门口的可笑身姿,却仿佛在嘲笑着他
这个夜,异常烦躁。
窗外冷风,细雨斜飞。
王宫之中,多少人未曾好好安眠。泪西重新捡回了小刀,单薄的衣裳掩不住夜风的侵袭,簌簌抖地钻进被窝,她闭上了眼睛。
眼睛里,有别人看不到的泪珠。
脆弱与坚毅同时被掩埋。
阴雨连绵,满园绿意盎然,瞧在眼底却显得萧条。
一锦衣侍卫踏着急促的步子,匆匆来报,他带来的消息让国君楚政怀恍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那侍卫是宫中专门训练的密探,自蒙舍之王阁贝罗暴露其统一四诏的野心之后,这些密探常游走于各国之间,探听国情。
他带来的信息让人震撼!
可是,事情怎会如此巧合?
原来,野心勃勃的阁贝罗本欲逐一侵食北诏、刖夙和银暝三国,北诏与蒙舍相距最近,本被定为第一目标。然而事有天命,阁贝罗身染重疾一段时日,不能再完成统一大计,蒙舍太子阁昱比楚弈大不了一两岁,尚不足以治国平邦。
所以,阁贝罗千方百计请来了高深隐士须乌子,须乌子向三诏太子施法,欲让这三个少年中下诅咒,从而削弱他国实力。
密探费尽心力才打听到——那诅咒非同一般。
太子们若是中咒,咒气伤身,将难以熬过二十五岁;倘若是女子中咒,身上的阴柔之气却可以化解咒气,但会将咒气转到身边的人身上
楚政怀听完,沉吟了半晌,没有出声。
侍卫退下后,他紧蹙的眉宇间担忧更甚,来回在光亮可鉴的地板上走来走去,背负的双手紧紧交握了起来。
许仪儿自帘后走出,幽幽叹息:“大王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撂撂美须,楚政怀语气沉重:“爱妃难道和本王想的一样?”
二人目光相对,看到了相同的担忧。
“大王一定也想到了——阁贝罗命那巫师下咒的时间,刚好是弈儿立妃之日。幸好听从了高僧所言,泪西定是帮弈儿躲过了这一劫,只是”
“只是最近宫中接连出事,也定与这诅咒脱不了关系!可是,诅咒不在弈儿身上,又落到谁的身上?难道是”
楚政怀本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可是一一对照,想欺骗自己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