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
应当是没有这么久的,毕竟在这种无水无粮的境遇下,他们之中还没有人饿死或渴死。
可是度日如年这四个字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的崩溃和麻木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就比如此刻,他们甚至都没有精力去愤怒,只是这样沉默地围坐在一起,呆望着墓室墙角里那盏昏暗的长明灯。
在摇曳的火光中,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
这是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事。
于是,就像是宣告似的,终于有人道出了那句:【对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在众人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向着墙一头撞了过去。很多人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拉住他,可是来不及,他们也拦不住,因为他们没有力气。
再说,就算拦住了又能怎么样呢?让人继续在这儿一起痛苦下去么?
伸出的手终是僵在了半空,他们认命地闭上了眼,可那声本该响起的闷响却迟迟没有出现。
是有人拉住了他么?是谁?
众人大着胆子睁开了眼,却见撞柱的那人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臂。
而在他的身侧,正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太史令冯思源,而另一位,是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面生青年。
是从外面来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绝望的眼中几乎是瞬间升起了希冀。
【你是谁?是来带我们出去的么?】
【我们是可以离开了么?我们可以不用死了么?】
众人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期待“青年”
能说出那个他们想要听到答案。
可惜,除了两鬓斑白的太史令的一声叹息外,他们什么回答都没有等到。
墓室中又一次回归寂静,而冯思源则颤抖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顾不上扶起因为恐惧而瘫坐在地的同僚,弯下腰便冲着青年深深地作了个揖:
【在下冯思源,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垂眸不语的“青年”
这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回了一礼,道:【在下卫安。】
卫安……
冯思源当然是知道卫安的。
这位卫容将军的小表亲这些年在边关屡建奇功,虽然官一直没怎么升,可当众人谈到他时,也会恭敬地称他一声卫小将军。
只是……
【见过卫小将军,】冯思源竭力维持着镇定,【敢问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这个时候的卫安,明明就应该在边关才对。
冯思源想得不错,卫安,或者说池余雪,此时此刻确实是不应该在这里的。
皇帝驾崩,朝野动荡,而这种时候最是容易有外敌进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