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刚要说话,忽然转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直守在一边的丫鬟赶紧递了热茶和手帕过来。
咳嗽声一声声砸进心里,苏慕嘉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殿下身子还没好利索?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李祁抿了口热茶,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我自小身子就不好,身边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倒是吓到你了。”
李祁这样说,苏慕嘉却怎么听都像是宽慰。
当时自己对着奄奄一息的人那一脚确实是存着要人性命的心思去的。他日日夜夜都在后悔,也时常忧心那人因为自己落下什么病根。
如今见到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测。
内心不免更加煎熬。
苏慕嘉脸上的担忧的神色来不及藏,被李祁看了个全。
他身份尊贵,自小身体一有什么毛病,周围的人就像是天塌下来一般围着他转,他早就习惯了。
但是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反应。
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似乎很是害怕。倒反而让人开始自省不该这样吓到他。
李祁觉得苏慕嘉似乎有些害怕他。
这倒也没什么,许多人都害怕他。
尚且年幼的时候,他见过其他皇子公子互相结友,玩耍嬉闹。只有他常常独身一人。
那时只有吴家的小公子敢主动和自己说话。有一次对方带着自己去爬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后来母后知道了这件事。
第二天,吴家人带着儿子跪在了东宫外面请罪。
这样大家以后会讨厌我的。年幼的他想劝母后不要这样做。
可母后说:祁儿,你是天生的君王。你不需要让人喜欢你,而应当让人尊你畏你。
从那以后,吴家的小公子见到他后也变得毕恭毕敬。
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了,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若是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苏慕嘉,对方这幅反应,他倒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只是他在万安山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对方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那副欢脱样子。现下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却又变得这般战战兢兢。
这倒是让李祁开始好奇,单单一个太子之名,就真的有这么可怕?
“子安性子的确活泼,但也蛮横。以后他若是为难与你,你尽管来找我就是。”
苏慕嘉乖巧的点点头,不愿再谈论那个姓崔的,于是伸手指了指好奇的问,“殿下看的是什么书?”
李祁:“政论。”
苏慕嘉闻言有些吃惊,“白敬的政论?这不是禁书吗?”
就算是殿下身份尊贵,有办法弄来这书。怕是也只想一把火烧了才对,怎会放在寝殿之内日夜观看。
当时寒门出身,却位及太傅的白敬风头大盛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为人固执,直言不讳。不看身份,不畏权贵,张嘴闭嘴为了家国百姓,十分激进,让很多人都觉得万分头疼。
虽然得罪了不少世家权贵,但是先皇偏偏非常看重欣赏他的才能,予以重用。
先皇驾崩那年,太子衷即位,天佑王顺承天意,被立新为太子。
或许是因为新皇让大家觉得失望,那年各地寺庙香客众多,求珠之风日益盛行,朝堂民间,无一不将新的希望寄托在这位天择之主身上。
那时候太子亲自请拜富有盛名的太傅白敬为师,却被白敬拒绝。
后来还写出了“政论”
这本书,书中大肆谈论大晋。因为其中批评贵族垄权,寒门无路。还让无数寒门子弟受其言论煽动,上书请求改制。
后来,白敬被杀,此书也成了禁书。
“我从前十分倾慕这位白太傅,故而偷偷藏了他的书。”
李祁神色淡然,违逆禁令的话也让他说的光风霁月,“从前其中还有许多话不理解,到现在却越觉得句句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