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心疼的在后头喊道:“你慢点走!”
那点子零嘴贵着呢,要是摔在地上,他今晚就要揍孩子了。
漆黑的屋子,沈夷光专心致志,侧耳倾听。乔溪一早出门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一去就没回来。他们的午饭是个大娘送来的,说乔溪有事去了镇上。
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沈夷光一整天坐立不安。
他担心自己的谎言瞒不住,又疑心乔溪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因此才悄无声息不告而别,实则跑去报官。
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也做好了若是官兵上门该如何应对的计划,甚至沈夷光连逃跑路线也都想好了。
虽然他看出乔溪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可沈夷光一路走来危机重重,不得不防。他谁都不敢信,更不敢将一国太子、未来储君的性命赌在旁人的良善之上。
好在官兵破门而入的画面只是幻想,其实他们一天都安然无恙,隔壁那个叫大山的汉子还两三次敲门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可随着天色渐暗,乔溪还是没回来。
沈夷光除去心底的怀疑,其实也有一点担忧。
听那个大山哥说去往镇上的路很难走,若无人带路,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悬崖尸骨无存,又或者遇上凶猛野兽被吞吃干净。
听得越多,沈夷光心里就越焦虑。
如果乔溪遭遇不测,他和岑儿又没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栖息之所。
况且……
乔溪是他们的恩人,就算他真的报官也没做错什么,沈夷光绝不会记恨他。
他只希望乔溪好好活着,万不能有事。
抱着各种复杂的心思,沈夷光强撑伤痛不肯入睡,非要等人回来。
好在乔溪还是回家了,在屋里听到他与人说话,沈夷光硬是等到那人离开,才让岑儿出去。
岑儿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小包麻花,兴高采烈说是小溪哥哥特意带回来的,要给他也尝尝。
沈夷光更不爱这些,又顾忌太子身份尊贵,无论如何不肯下口,推脱身上有伤吃不得甜腻的东西,才哄得岑儿自己吃。
他眼神落向屋外,一片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只依稀瞧见月光洒在墙上斑驳的影子,一颗心缓缓落下。
不一会儿,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搅动了沈夷光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
下一刻屋里稍稍有了光亮。
乔溪端着煤油灯进来,豆大的火苗映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本就秀美的五官更加柔和朦胧,竟让沈夷光看晃了眼,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刻沈夷光真心觉得,满京城所有名门世家矜贵的地坤们都不如乔溪好看。
而乔溪没注意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把煤油灯拿进来后又忙不停返回厨房,端着一大锅面糊汤进来,慷慨的给每人盛了一大碗,就着镇上买回来的酥饼当晚餐。
岑儿吃了红糖麻花还是饿得慌,捧着面糊汤不顾烫嘴一口接一口,吃得头都不抬。
沈夷光红着脸不肯让乔溪喂饭,固执地用另一只伤得不重的手捧着吃饭,不敢抬头看乔溪的脸。
方才乔溪唤了好几次,沈夷光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人家的脸看到痴傻,瞬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窟窿躲进去不见人。
也幸好屋内昏暗,乔溪应当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否则……否则……
虽然乔溪不是地坤,可沈夷光身为一个天乾总盯着人家不放,极其冒犯无礼,被骂上一句“登徒子”
也不过分,和路边那些纨绔流氓也没什么分别。
这让自恃出身高贵、家风严苛的小侯爷羞愧不已。
而他的旖旎心思在喝到面糊汤后就又忘却了。面糊汤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沈夷光喝上一口浑身舒畅,干瘪的胃也被犒劳满足,差点咬了舌头。
当然这不算他的错觉,因为乔溪从小跟爷爷生活,八岁就自己学烧饭,后来上大学在食堂打工,跟着掌勺大师傅偷师不少,随便做点家常菜都拿得出手。
正因如此,宿舍里的室友们个个奉他为大爹,经常围着他搓手手,恳求乔溪给他们开小灶。
别的不敢吹,但乔溪对做饭信心满满。就算古代调味品不如现代丰富,这也难道不倒他。
吃完饭又要洗碗,乔溪叹气,忍着深秋寒凉蹲在风中哆哆嗦嗦,双手被冷水冻得通红,得时不时停下来呵气暖暖才能继续。
他明天就去山里多拣些干柴回来,这鬼天气谁愿意冷水洗脸刷牙!
乔溪两排牙齿冷得上下打颤,勉强把碗筷洗完,又简单洗漱缩着手回屋,从柜子里抱出棉被仍在地上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