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不见他身后的绑带,只能摸着靠感觉去解,加上她的手掌伤也没好全所以解着也吃力,额间一会儿便冒了一层薄汗。
发髻两鬓飞出来的小发丝轻轻蹭在沈洲的下颌,他头向后仰了仰,可垂眼处便见那白腻的后颈。
他眉眼蹙起,伸出左手去解余下已经松了的绑带,然后直接抽了出来。
宋南枝退直身子,又去解手臂上的皮甲,因为看得见,很快拆完便将这一身官服给卸了下来。
露出结实强劲的上身,宽肩窄腰,鼓硬的肌肉上纵横着好几条疤痕。沈洲在任北玄司指挥使之前,曾在边关待过几年,想必是战场留下的。
右臂的伤也并非划伤,像是箭伤被拔出之后留下的血洞。
好在王府的马车都会提前备一些金疮药,不待他开口,宋南枝便又将药拿了出来。
好人做到底,一通上药包扎完毕。
沈洲就这么瞧着她,并不说话。
察觉他面前人的目光紧随着自己,宋南枝抬头,目光清明:“世子愿意相信我爹,便当是报答。”
生怕他误会,作了一句解释。
止了血又上了药,沈洲面色较先前缓了几分,但眼神里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倒直接。”
他第一次见能将唯利是趋说得如此堂而皇之。
可细想先前,她又有哪一次不是如此?
马车行至宋府门口,众人在门口相迎。
瑞王妃安排的回礼比上一次还多,百姓驻足围观都无比感叹宋南枝嫁进王府,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曾经不受待见,受冷落,夫妻不和什么的谣言,突然就不攻自破了。
因为两人回复是临时之意,远在通州的三叔并没有回来,只有赵氏夫妇俩迎在前头:“拜见世子。”
身后一众皆行礼叩拜。
沈洲唤他们起,虽换上了一身月白常服,通身凌厉威严仍在,教宋家一众老小看着仍是有些惶然。
赵氏先是拉过宋南枝的手,轻抚着拍了拍她,并未说什么,只笑着说是兄弟几人念得紧,让她进府去。
二叔迎着沈洲进了正堂,又作了深揖:“世子今日到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也因为先前沈洲嫌弃他们宋府寒酸冷清,派了几十个奴仆来帮忙操办婚礼,所以自觉先请了罪。
沈洲不以为意,难得一笑:“无妨,既是一家人,又何须见外。”
宋南枝陪坐在他旁边,垂下眸子抿了一口茶。
若非此行有目的,她还不知沈洲此人平日除了冷绷着脸,还会演戏。
二叔倒没察觉什么,他虽只是一个六品的卫尉寺丞,但应对沈洲这样百官皆惧之人并无怯意,任他问及何事,他也应答如流,态度恭敬却不奉承。
宋南枝随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去找赵氏,沈洲见她要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夫人好生陪陪家人,莫要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