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都来祭拜。
什么是死?
永远离开。
葬礼上的事并不愉快,爸爸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亲自操办过每一件事。
奶奶并没有来妈妈的葬礼。
她说。
人造的孽要自己还!
人活着的时候不见他落一滴泪,现在人死了反倒在葬礼上久久不能释怀,装给谁看呢?
慕子阳问。
两个人站在一片白的灵堂前,都是一身黑色西装,像是一场终点的祭拜。
爸爸穿着的那件纯黑西服,本应愈发显得身形伟岸,那还是妈妈生日那天早上,细心给他搭配的西服。
可惜他没穿。
如今再穿,竟显得空荡。
爸爸良久才说,一字一顿:“是我欠她——”
未止的话,永远没人懂。
“她不会怪你。”
慕子阳大哭过后,反而平静下来。
“是啊,她从来不会!”
爸爸推了一下银丝眼镜框,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天底下没有比她再好的妻子,能忍得了五年。”
他夜夜不归家,她不问。
他冷冷骂她犯贱,她沉默。
他几次为了夏枝,将一个人打进警局,她会平静撑着伞在外面接他,轻轻拂过他的西装,说该回家了。
有时候他在想。
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费劲手段嫁给他,又什么都不求。
她图什么?
就因为爱他?
可她越那么永远好脾气,他越觉得虚伪,越想打碎她的面具,露出她真正的歇斯底里的面目。
告诉她说。
程微月,你也没那么冷眼旁观的平静。
装什么清高?!
她真死了,他又在想。
她都忍了五年,凭什么只差那一个晚上!
生日年年可以过,她偏要他留,那执拗而惊人的争吵,眼底的泪,竟让他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