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嬴懿。
嬴懿个子很高,就算天黑了,路灯不怎么清晰,温岭远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然后目光就黏在了他身上,傻愣愣地发呆。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从正门出来,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默默地站着。他抬头看着夜空,温岭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他深邃的轮廓,嬴懿长得真的很吸引人,温岭远不得不承认,很小的时候,单单只是对着这张脸,他就真的……挺喜欢的。
喜欢这个人,或者说,曾经喜欢过这个人,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早就认了的。
他偷偷看了嬴懿一会儿,回过神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人家都是别人的男朋友了,自己在这儿像个偷窥狂一样……实在是有点丢人。
有点难受,还有点自嘲,温岭远深吸了口气,打算偷偷溜掉算了,正犹豫的时候,却看到嬴懿从兜里摸出了什么,然后就听“嗒”
地一声响,眼前亮起了一丛小小的火光。
他这是……会抽烟了么?
温岭远的脚步又定住了,呆呆看着嬴懿熟练地摸出一支烟点燃,然后背靠着院门的铁栏杆,垂着头默默吸了一口。
路灯很暗,火光却很亮,一明一暗中微微闪烁着嬴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熏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烟丝将他的半边轮廓勾勒得忽明忽暗,温岭远一刹那就被这幽暗的画面吸引住了全部心神,清晰听到自己的胸口猛烈跳动了一下,呼吸也随着那缕缥缥缈缈的烟雾而无声颤动,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了一步,像是被那团迷雾蛊惑住了,险些就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他们真的是分别太久太久了。
那个他记忆里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冷峻少年,在他丢失掉的漫漫岁月里,不知何时就蜕变成了眼前这个沉默、忧郁、却性感得一塌糊涂的成熟男人。
记忆里的那个嬴懿忽然就消散了,温岭远一眨不眨地瞪着路灯下的那个人,脑子晕沉沉的,像是要发起热来。
正沉沉发呆的时候,眼前人叼着烟,慢慢蹲下了身子。
温岭远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嬴懿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什么沉重的心绪里,可能是因为路灯的原因吧,竟觉得他周围都暗得厉害,破碎的光影里坠满了清晰可见的无助和压抑。
他在痛苦什么吗?
是在想什么呢?
好像……从再次相见到现在,就没有看到他笑过。
以前的他,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明明是很爱笑的。
嬴懿……这么些年,你是不是真的过得太痛了,都忘记了该怎么笑了呢?
你那个小男友呢?你面对他的时候,会和从前对我一样,笑得那么温柔吗……
“小懿。”
温岭远蓦地回过神,看到嬴妈妈走出门,把嬴懿拉了起来。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进屋吧,吃饭了。”
“嗯。”
嬴懿掐了烟,点点头,乖乖跟着母亲回屋了,温岭远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莫名就觉得心头有些发疼。
是我先忘记了你,现在再去说什么遗憾,会不会太可笑了点?
温岭远抬起头来,学着嬴懿的样子看了看头顶漆黑的夜空,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之后的日子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作为一个资深的犬王,温岭远每天不是被一对对的狗男男秀一脸,就是望着自己的影子顾影自怜,然而没想到,居然有个如此无耻的事情降临到了自己头上,温狗王差点儿就要挣开狗链子,跑去咬人了。
“靠!真他妈……”
白冰一进门就开始骂,“席衍这个王八羔子,老娘非得找人削他一顿!”
温岭远瘫在沙发上坐着,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一个大大的“丧”
字。
白冰一方面是气急了,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心里有愧,怎么说当初都是自个儿牵线让俩人认识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还好我知道得及时,否则你丫都不带告诉我的,妈的,越想越气!”
起因是两天前,白冰想找席衍的麻烦,中间聊了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说席衍么?嗨,还用我们整他?我跟你说啊,他被人揍了。”
“啥?”
“那家伙乱交你知道不?然后染了病自己还不知道,估计把他男朋友也给传染了,他男朋友知道以后找人给他狠揍了一顿,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白冰当时就蒙了,吓呆了,慌忙问,“病?什么病啊!别吓我!”
对方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我也没问细节,你急啥?”
白冰也不方便多问,赶紧就联系了温岭远,让他去检查检查身子,结果温岭远支支吾吾的,白冰不能忍了,干脆全盘相告,然后就轮到温岭远崩溃了。
“你差点把我也吓死……”
温岭远闷着脑袋,整个人都丧出天际,说话都无精打采的,“我前几天就是觉得那啥……特别难受,老想尿尿,没往那儿想,结果你一说,我去检查了一下,嗯……中招了。”
白冰还是后怕得厉害,“还好只是淋病,吃点药就好了,要是感染个艾滋啥的,我把脑袋拧了都赔不起,你爸妈得活活剁了我。”
“剁你干什么,反正席衍肯定要给剁死了。”
温岭远闷闷地缩着身子,可怜巴巴的,“我也是倒了个血霉,好多年洁身自好呢,这回想认真谈一次了,给我整这么一出儿……”
“你丫都不带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