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也模糊看见了他眼下难以忽略的青黑,又慌忙地盖住摄像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素颜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子。
路薄举起手机,翻转了相机方向。漆黑的夜空中月光皎洁,群星闪耀。
他沾着泥土的指节指向夜空,声音在空旷的山间中显得格外辽远。
“三、二、一。”
他倒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宇宙里神秘的魔术师。随着倒数声结束,绚烂的流星从夜空中划过,像是宇宙送来的无声礼花,又像是天际坠落的银河之水。
她听见路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许清也,不要难过。”
“把流星雨当成你的铠甲,许个愿吧。”
我会为你画一副铠甲,所以不要怕。
男人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笃定。
“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如愿的。”
那她不要了
“路哥,你干啥去呢?”
石宇压低声音,迷迷糊糊地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
他们住的说是旅馆,但其实平常压根没有什么人住。条件简陋,更像是个没人管的招待所。
冬天夜里的风叫得厉害,山里的风穿过丛林在窗外呼啸着。
路薄低头穿鞋的动作顿了顿,随手把桌上的鸭舌帽扣在上,答非所问地道:
“小事。”
以为他是出去找厕所,石宇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继续一头扎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陈旧的防盗门吱呀一声关上,把冷风隔绝在外。
路薄单手拎着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登山包袋随意地甩上肩头,朝着山顶的小路离开了旅馆。
手机塞在冲锋衣的口袋里,路薄边走边刷新着聊天框的消息。
绿色的聊天框随着灰色的圆圈转了半天,再次冒出一个红底白字的感叹号来。
刚才带石宇去山顶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擅自离队太久不是合规的事,他简单回了许清也的消息,就跟石宇匆匆下了山。
上山耽误了太多时间,看完剖面图的数据,路薄本来还要整理综合报告。
电子屏幕苍白的光线照得眼中一阵酸涩,他随手摘下金丝眼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视线飘到电脑边漆黑的手机屏上,唇角忍不住泛起温柔的弧度。
划开锁屏,却发现刚才的消息并没有发出去。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无声地转动到两点钟的方向,整间宿舍里只剩下几个同事此起彼伏的鼾声。犹豫了几秒,路薄还是合上笔记本出了门。
呼出的白雾在空中转瞬即逝,一直走到临近山顶的地方,手机才重新出现了几格微弱的信号。
【项目不算顺利,团队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返程。】
金属质地的电子产品很快在冰冷的寒风中冻成了几近冰块的温度,他重新编辑好回复,按下发送的时候却有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