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姝走近前来,扫了一眼校场上的兵器,每一样都被精心养护过,可见它们的主人对它们颇为爱惜。
她的手落在一柄角弓上,正欲拿起,就被裴凛喝止:“你干嘛!别碰我东西!”
晏清姝收回手,扭头看向裴凛:“世子怎么不装作没看见我了?”
裴凛扭过身,继续摆弄手中的长刀。
晏清姝无奈道:“世子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可以指出来,我确实生在宫廷长在宫廷,整日对着一眼望到头的金丝笼子,只看得到天下之局,却看不到这局下的阴暗。可我如今离开皇宫来到这里,便是想要看到细微之处隐藏的黑暗,还望世子不弃,告知于我。”
此一番肺腑之言,倒是颇为出乎裴凛意料。在他的世界里,长安城里的人都是不知疾苦的金丝雀,他们眼高手低、自以为是,除了投了个好胎外,并无半分可取之处。
不过晏清姝以长公主之尊,肯对自己弯腰,让裴凛开始正视起眼前这名女子。
她好像与其他人不一样。
裴凛望向晏清姝,指着方才被晏清姝触摸过的角弓道:“听闻殿下善骑射,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今日不妨与凛比试一番,若殿下胜了,凛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玉神色有一瞬间紧张,她非常清楚殿下的情况,殿下的经脉早已脆弱的不堪一击,勉强拉弓也只能拉出两个回合,绝对射不出第三箭!
晏清姝看着那柄角弓,二话没说,直接将弓提出,然后走到裴凛身侧问道:“你想怎么比?”
裴凛看了一眼她持弓的手腕,道:“两箭,比谁的准头更好。”
“可。”
北苑校场的草靶有十五丈,用角弓属实有些大材小用。
裴凛:“殿下先来还是凛先来?”
“我先。”
裴凛一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
晏清姝抬起弓,于拉满弓弦的一瞬间两箭齐发。
只听得碰碰两声,两枚箭矢先后命中最西边和最东边的两个草靶红心。
射完箭后,晏清姝收起角弓,双手背在身后,极力平稳双手的颤抖。
裴凛双眼微眯,扫过草靶又看向晏清姝,精准的察觉到了晏清姝的异样。
他没有点破,只是耸了耸肩道:“我认输。殿下想知道什么?”
晏清姝心中的石头落地:“你会赌吗?”
裴凛诧异于晏清姝的直白,反问道:“殿下觉得呢?”
晏清姝:“能与程兆元齐名的纨绔子弟,传闻你常年混迹于勾栏瓦肆,应当会赌才是。”
裴凛笑了笑,两步贴近晏清姝,微微低下头,以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贴在晏清姝的耳畔道:“传闻还说我流连青楼,这西北六州的花魁都与我有染,难道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