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管家紧张地护在她身前,冲走过来的张公子弯腰陪笑:“童言无忌,在下是王家金铺的管家,我家小姐还小,公子莫怪。”
王家是淮安城富,是每年给县太爷上贡最多的富户,张公子冲钱的份上也不会跟个小丫头计较。略抬了抬眼,示意赶紧走人。
管家推搡王悠悠,被她抬腿狠狠跺上脚面,“哎呀!”
一吃痛,手顿时松开。王悠悠趁机挣脱来到瘫软的妇人跟前,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递给离她最近的小男孩:“挖出来人也活不了,今日清明,给你爹选块好墓地吧。”
即便这时候说:人死难复生,活人还要继续生活之类的话,都觉得是对当事人的一种残忍。何况她语气冷静,没有起到丝毫安慰的效果,反倒像是冷嘲热讽。
蹲在地上的男孩愤恨地盯住她,鼻翼开合,于喉间挤出声音:“滚!”
管家一听怒睁浊眼:“小东西给你脸了!你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王悠悠忙扒拉管家的衣袖,语气不耐:“王顺,你挡住我了。”
管家转身笑脸道:“小姐,我们回府吧,老爷等着呢。”
“你先靠边儿。”
王悠悠执意将银子放在土堆旁。
张公子抬高下巴晃晃地走来,管家拉开小姐靠闪一边给他让路,张公子摆着马脸嚣张地瞅着男孩,“就你家赖着不走,早走不就没事?我们喊话了,是你爹自己不出来怨谁!是蝼蚁就要认命。”
这家男人病重得连床都起不来,家丁们在屋外象征性地喊两声就动手,根本不在乎屋里有没有人。
男孩的爹尸骨未寒,施暴者一副活该如此的态度让他备受刺激,猛地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土扬起,同时像豹子一样撞过去。
张公子迷了眼反应不及,被直直撞倒在地。男孩骑到他身上,瞬间被围上来的家丁们按住。
张公子狼狈地爬起来,吐了几口土,骂道:“小崽子不想活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凶狠的乱拳砸下去,小男孩嘴角鲜血喷涌,妇人嚎叫着根本没办法靠近,被家丁们踹倒再起身又踹倒。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挣扎着钻进包围圈,伏在弟弟身上替他承受铺天盖地地拳打脚踢。
盐河边听到巨响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渐多,王悠悠趁机凑近张公子身边:“来了好多人呢,哥哥真威武。”
张公子斜一眼人群,光天化日打死人处理起来确实麻烦,于是厉声喝道:“停!”
躺在地上的男孩面颊青肿,动弹不得,嘴上依旧含糊着咒骂:“天理循环……恶有恶报……张家人不得好死……”
张公子咬着后槽牙捡起地上的粗棍,朝两个孩子狠狠抡起,一顿猛砸。“儿啊!”
那妇人出凄厉地嚎叫,挣扎着要去救孩子,被粗棍甩中眼眶,鲜血淋漓。
“给安家双倍赔偿,明日来收房!”
张公子打痛快了,扔下棍子,带人耀武扬威地离去。
母子三人身上头上全是血和土,躺在地上的两个男孩身上尽染鲜血青紫,看上去极惨,其中一个抱着被敲断的腿哀嚎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人们默默投去怜悯的目光,踌躇着不敢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