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不凡朝着棒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准备去把跌在地上的顾长辰扶起来,还没跨出半步,顾长辰已经一跃而起,再次拉住马鞍,飞身而上,稳稳地坐好。
棒子从旁坏笑着递给顾长辰一根马鞭,伸手一拍马臀,用力甚大,那马撒开四蹄,便冲了出去。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伍不凡也跟着干笑了两声,他可是看得清楚,顾长辰动作生涩,连脚都没有踩到马镫中,双手还扯着马鬃,就敢纵马飞奔,不被摔下来才怪。
这三个多月来,两人私下相处时间也不算少,他知道顾长辰根本不会武艺,心中虽然担心,却因为自己是主将,在众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只希望顾长辰别骑出自己的视线,万一真的掉下来也能及时知晓。
哪知道顾长辰竟然骑着马越跑越远,出了靶场转过笔直的街道就不见了踪影,天上的雪也越下越大,他朝围在旁边等着顾长辰回来的众人呵斥:“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回营去!”
众人见伍不凡开口,虽然不情不愿,可也都快速散去,伍不凡拉过自己的马,翻身而上,朝着顾长辰的去处疾奔而去。
此时风雪更大,十米之外都难以看清人影了,伍不凡纵马奔直街上,行人早已都回了家中,顾长辰的影子全然不知在何处,伍不凡正在琢磨,是否要派人四处去找一找,却听见一声长啸,一个影子已经从身边飞过,原来是风雪之中,顾长辰疾驰而过。
顾长辰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骑马,尽管他在《天策》中已经骑过无数次,比那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人呆在马背上的时间都要长,可那用的是大脑和思维。这一次,是他真真正正,用自己的身体纵马疾驰,马匹飞奔的速度,风雪打到脸上的冷冽,让他觉得舒坦,这些日子淤积于心的事情,总算是随着刚刚那声啸声,吐出胸腹。一个眨眼间,顾长辰便已经奔回靶场,他从马袋中摸出羽箭,远处的靶子已经被风雪阻隔,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个影子,他在马背上张弓射箭,一箭射出,到了中途却跌落在地上。
他只是他,不是那个天生神力的顾长辰。
他的力气,无法支持他在风雪中突破阻碍,射中靶子。
雪夜(下)…
他再次在马背上张弓搭箭,一团大雪飞来,将他的视线挡住,嗖的一声,箭再次射出,依旧是没有射到靶子。
远远的似乎听见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风吹来,顾长辰也没听清楚,他再次策马,逆风而驰,然后,逆风之中回过身,朝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靶子射去。
箭顺风而行,穿透风雪,借着风力,稳稳的钉在靶子上。
一个士兵从靶子处跑来,奔到顾长辰身旁,对顾长辰拍手笑道:“顾先生,正中红心!”
顾长辰伸手,又摸向箭袋,袋中空空,所有的箭都被他射了出去。
顾长辰道:“还有箭么?”
话音未落,便见伍不凡骑着马赶来,对那名小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名小兵吐了下舌头,说了句“不小心路过”
就一溜烟的跑了,伍不凡便又对顾长辰道:“雪这么大,你身体又不好,回去吧,别着凉了!”
顾长辰见伍不凡身上穿着铁甲,披着件火红的披风,眉毛头发肩膀上尽是白雪,奇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伍不凡道:“不小心路过。”
顾长辰道:“今天不小心路过的人可是真多!”
伍不凡听到顾长辰这句话,心头不悦,哼了一声,骑着马自己走在前头。
顾长辰也骑马跟在他身后,眼见雪越下越大,房顶地上已经是雪白一片,顾长辰道:“伍将军,雪下的这么大,如不嫌弃,先到舍下避一阵罢!”
伍不凡也未答话,只是拉过马头,转而朝不远处顾长辰的住处驰去。
进了院之后,伍不凡跳下马来,顾长辰跟在后面,两人将身上的雪抖落。顾长辰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牵着伍不凡的马,将两匹马拴在马厩中。
伍不凡就站在廊下,看着顾长辰栓马。
待到顾长辰回头进屋后,伍不凡问道:“你以前真没骑过马?”
顾长辰解开自己的披风,挂在房中,发燃炭火,搬到伍不凡面前,道:“雪大,弄的靴子里面都是水,你可以烤脚。”
伍不凡却反而将自己的脚挪开了一些,道:“我一会还要出去,不用了!”
顾长辰自顾自的脱了靴子,将一双脚放在炭火边烤着,又将渗了水的靴子也放在旁边。
伍不凡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站起身在房中四处查看,见到墙角横着一杆大枪。长七尺有余,白蜡树的树心做杆,铁铸的枪头,微微一抖,后劲十足。枪头那一轮挡血用的红樱尚未装上,看样子似乎是新作的。
伍不凡回头问道:“长辰,这是谁的东西?”
顾长辰道:“枪头是前些天我拖云州县的铁匠胡大刀做的。枪杆是那天在城外看见砍回来的。”
伍不凡将枪拿起,耍了两下,道:“你一个读书人,弄这个做什么?。”
一面说,又一面又耍了个花。
顾长辰道:“读书人想弃笔从戎!”
伍不凡一愣:“枪可是兵器之王,一般人是用不来的,你竟然想要练这个?”
顾长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私底下琢磨了一套枪法,也不知怎么样,正好伍将军光临寒舍,请指点一二。”
伍不凡双眉一扬,来了兴趣,笑道:“好啊!你耍来我看看!”
顾长辰提了枪,跨出房门,此刻外面已经是遍地银装,分外妖娆。天空的雪簌簌的直往下掉,伍不凡道:“外面冷,不如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