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这东西于人而言,特别是对这些窝点作坊而言,信奉的是貔貅主义,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今天突然看到人拉着一杆子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这里,马仔们的心情,哪里还要去怀疑和计较安佑武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哪怕此刻他身份是一个卧底的,或者仇家的,想到这边来搞一些手脚,或者可疑的侦查行为,他也不至于拉着这一箱子钱,这看起来得大好几十万,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这摆明了就是来豪掷的,来给符天一这个作坊送钱的。
以至于负责望风的这几个马仔,同那个载客的摩的佬,也是看愣了眼睛,目瞪口呆。
突然对安佑武的态度也随之一变,倒不是说低三下四的,要寻求他的施舍。
而是这么有钱的人,突然间大驾光临这一个简陋的小赌场作坊,简直是来给这个小作坊开光,突然蓬荜生辉的使命感,安佑武就是大财神,不能拦路,不能得罪。
那一头的几个人忐忑地互看了一眼,显然很计较和冲动他们刚才的反应,冲撞了人。
哎呀妈呀,这是个大主顾,还差点没把人打了一顿,原来人真的是拉着钱过来白送给他们的。
这么有钱的人,而且气势派头这么强硬,这么低调,这显然真的是某个小老板,某个道上混迹的黑老板。
这群小弟马仔对安佑武的崇拜和敬畏,立刻间上升到比此刻挂在天上的月亮,还要纯洁的虔诚和挂得更高。
就差点喊一声安老板了,赶紧要好茶,好水,好毛巾地伺候。
这个时候要从赌场里面把他们的小头目符天一那一张最豪华,最柔软的大老板椅子,那一种带着滑轮,又能旋转,又能上升下降的皮雕椅子,推出来好歹让安佑武坐上,然后再客客气气地把他推进去消遣。
负责搞服务的这些小弟马仔们,本着自己专业应该做的事情,瞬间使命感拉满,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要伺候好眼前这个大老板,今天晚上能够开开心心地在这里,将他带来的这些钱输个干净,痛快地输个干净。
对于这群整日混迹在这里的人,服务意识和专业,还知道赚钱必须要先有风度和气度。
是知道安佑武今天晚上的这些钱,肯定会全部栽在这里,但是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说,要抢,要占为己有那样的贪婪。
于是眼下这情况有些难搞了。
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这么大的主顾,这些钱估计也够这个小赌场一年的收入了。
甚至今天啃下了安佑武,这个小作坊基本不用开张了,拿着这些钱洗白下身份,老实去做一个守法的小老百姓,也不是不行。
光靠活计在这里的矿工,那点微薄的工资,每个人一个月几百块钱,还要减去他们吃喝拉撒外,才来涉赌,远不及安佑武今天的这个排场,那是小雨点对大江河海的波浪。
于是这些马仔一个个你看我呀,我看你,突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起眼前的安佑武。
倒是安佑武客气和豪横,没有去计较被冲撞和继续装犊子。
他直接伸出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那一叠叠整齐的百元大钞里,拿出两沓,爽快地交给了那一个刚才最嚣张的,拉开他箱子的那个马仔。
瞅着人眼神都在抖,气都提不上来。
妈呀,钱就真的是庙里的神仙,钱才是他们最虔诚和尊重的东西,最不要命的信仰。
马仔看着钱,那卑微的小眼神,体会着安佑武突然反差的态度,抬不起头了。
突然被动,受动地直视着安佑武的眼睛,哪里还敢有刚才那样的恶劣,哑口无言了。
“拿着吧,给兄弟们几个喝喝茶,辛苦你们!”
安佑武开口说道。
他根本就没有情绪起伏,从头至尾。
甚至来说,安佑武这一股精神劲,就像是行走江湖,走惯了的那种大佬,那样心平气和。
安佑武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场,就是当他不说话,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人的时候,气氛会莫名其妙地凝固,总是会让人莫名其妙地产生敬畏和欣赏。
何况眼下还有这一箱子钱的加持,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如临泰山那样震撼。
这屌毛与生俱来焕着一股能够正视人,又能够将那些跟他一样,带有着痞性的人,突然间对他脾气温顺,言听计从。
以至于那个蹲在地上检查安佑武手拉箱的小马仔,看着安佑武阔气的行为,一时竟不知所措,深陷在其中了。
安佑武大方地递过来这一沓钱,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蹲多久才能够挣得到这么多。
人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接过了安佑武递过去的钱,又十分欣赏身后的摩的佬替他解了围,
也是被客气地塞了几张大钞。
人也是被唬得够呛,摩的佬以为安佑武拉的这个箱子,是什么日常用品,要到这个矿山区务工。
但他没曾想到,这个一路上与他近在咫尺的东西,竟然是满满的一箱子钱。
安佑武特意从千湖镇的二手商店,淘了一个最旧最破的旅行箱,让人看起来这个旅行箱里头也不应该装着什么值钱的玩意
然后却是反向的骚操作,装了满满的一箱子钞票。
于在傍晚时分,千里迢迢地从集贸市赶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矿山区安置区里。
今天晚上他准备来一场豪赌,他想要把这些钱全部都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