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二狗和安佑武费劲地刨着村长‘糊涂桶’的坟墓,干得热火朝天,终于是将春儿的尸体埋了进去。
在安佑武打开旅行箱的时候,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还是让安二狗不禁虎躯一震,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这安佑武可真的是个狠人,毫无人性的刽子手,这家伙给凿的。
不好该怎么形容此刻就摆在了安二狗面前的春儿,叠成两个箱子,眼睛依然是瞪直了。
曾经朝夕相处的小女人,在上面抹着果酱舔着吃的身体,如今竟是这一副样子。
于是安二狗忍无可忍,于心不忍,干脆背着身,任由安佑武一个人在处理。
只听到安佑武开始拿起锄头铲泥巴的时候,这一边的安二狗也才急急忙忙地转身,把被扒开的坟包子,那些散落的泥土重新填了回去。
两人利索地把老糊涂桶的坟墓修了一遍,可谓是里里外外。
让老糊涂桶那具已经白化了的骨头,生前愣是没有想到,死后时隔两个多月再一次重见天日。
并且安葬糊涂桶这个墓穴其实是没有和他婆娘合葬的,据说当年他的婆娘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中了邪,人走散多年。
坟墓上刻字先考和先妣,只是为了本地的风俗,让糊涂桶去的时候有个好归宿。
在千湖镇里有个习俗,人死后要完整,不管是身体还是名义上的夫配,除非这个人没有娶过老婆的。
但是眼下好了,糊涂桶的墓穴里虽然没有葬着他的婆娘,这会功夫倒是安佑武和安二狗给他做了个道场,配了个年轻,短命又短腰的媳妇。
安二狗似乎很仗义,生前经常带着糊涂桶去集贸市的廊店潇洒,死后又让他风风光光地体面,配了个阴婚。
想到这里的安二狗竟然莫名其妙地安静,像是干了这么多糊涂事之后,竟然干对了一件。
二人三下两去就把糊涂桶的坟扒开了,掀了板板,把春儿倒了进去,又迅地合上,掩盖了泥巴。
两个人自幼土生土长,他们对田间的劳作,厨具农活和扫墓除草,干起来十分得劲,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更因为是现在不能耽误和马虎,要趁着清晨人稀,大好的清明节,没有人知道的时候,赶紧把春儿的尸体处理掉。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地。
两个人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愣是把糊涂桶的土包子掀开了,又重新盖上,整理了一遍
都撑着锄头看着糊涂桶被翻新过的土包子,愣地想象着,歇着劲,各怀心事地消磨起时间。
就在二人心照不宣地着楞,却不知道远处突然走过来的一个妇女,连蹦带跳,神色匆忙。
疾走如风地赶到两个人的面前来,跟大清早赶不上清明节的怨鬼一样,没吃没喝,急急忙忙地把安佑武和安二狗吓了一跳。
都以为是大清早的清明节,这个墓园里闹鬼了。
妇女走路没声音,加之这个渔村小镇四面环水,温差骤大,一年四季的早晨总是灰蒙蒙地笼罩着一阵白雾。
来者不是别人,真是安二狗的媳妇,娟妹子。
娟妹子手里挎着一个篮子,装着一些瓜果和熟肉,还有一把香和许多纸钱。
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前往葫芦庙里上香。
在中湖村里,不管是什么习俗节日,葫芦庙里的泥道士永远都是第一个享用香火的人,却不知道为啥,会突然走到村东面的这片坟地来。
远远便瞅见了她家的死老头,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和身段,毕竟是睡了几十年的人。
哪怕是黑暗中嗅着味,都能感觉出来那是安二狗,这两个人毕竟叠了几十年的豆腐,对彼此的熟悉要强烈过打娘胎出来。
于是人急急忙忙地走到跟前,火急火燎,才看清楚了在场还有一个人,安佑武,娟妹子顿时十分惊讶。
娟妹子正要拿眼前的老汉一顿作,埋汰他一些什么,她现在心中揣着急事,急着要找安二狗商量。
因为千湖镇集贸市那边,治安巡逻队打电话到家里来寻找安二狗,找了很多遍了。
就差喊个钦差拿着圣旨来抓人去砍头那样着急。
据娟妹子所知道的,集贸市有间商店铺着火,莫名其妙地烧死了两个人。
因为昨天晚上刚好是安二狗在集贸市值夜班,派出所想要找安二狗了解具体的情况,所以娟妹子这个时候才会慌里慌张地出现在这里。
她在去葫芦庙上香的时候,特地往自家的养殖的几个鱼池走一圈,想碰一碰安二狗到底在不在那里。
人命关天,这个老不死的就怎么这么糊涂和应付,就好像是集贸市烧死两个人的那把火,直接烧到家里头来一样。
结果可好,绕了圈子走了一圈,竟现安二狗在村里的坟地上。
更让娟妹子感到离奇和不解的是,他们这一家的死对头,安佑武也出现在了现场。
两个人这么一对视,显得有些尴尬有些陌生,气味不对。
因为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整个治安巡逻队都在寻找安佑武。
他们曾短暂地在安二狗的家里聚集过,商量着只要逮到安佑武,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