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黑洞,终于还是撕开了丑陋的面孔。
我想,这一切或许都是我的错。
正因为她习惯了零下十度的早上,我依然会跑三公里顶着寒风帮她买最喜欢的肠粉。
所以她不会理解,我连续飞行十几个小时后,又连轴应酬喝到胃出血,一边在医院挂水一边回各种邮件的时候,很有可能真的没那么快回复她的消息。
当爱和包容成为理所应当的时候,付出就会被无限贬值。
白蕾终于失控了,我的爱情观也崩塌了。
她可怜巴巴地抱着孩子,我孤零零地守着李天驰的骨灰。
我所有的恨皆无处宣泄,在二十四岁那最不能消化情绪的年纪,亲情爱情都成了笑话。
在国外的三年,我沉淀出了另一重人格。
那个再也不会给任何人留手对我攻击的强大人格。
爱情是我不需要的累赘,亲情也只能在我可控的范围内进行投喂,友情是想当然的各取所需,无情才是一个人能永远不受伤害的傀儡。
但孩子不一样。
我曾以为我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但当我看到格格的一瞬间,心都要化了。
那时候她才三岁多一点,长得跟子衿小时候很像。
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的像洋娃娃。
我想夺走她,却从没承认过,我也想夺走那个为我生下女儿的女人。
接下来,是我周密的计划,缜密的部署。
我要让徐阳身败名裂,要让他感受一下妻离子散被背叛的滋味。
我原是想过直接接近何晴,诱她婚内出轨的。
可惜她太爱她的丈夫,连在网上聊骚的机会都不给。
正在我准备激进一些,以合作方的身份直接进入到她的工作体系之时。
我听说何晴走了。
去西双版纳进行学术调研,为期小半年。
何晴走后,我隔三差五就回偷偷到格格的幼儿园去看她。
大多数时候是那个叫于秀的女人去接,偶尔会看到是徐阳。
孩子每次亲热地喊他爸爸,我都会嫉妒得要死。
渐渐的,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出毛病了。
那天下午,我原本是要去机场飞国际航班的。
提前出来两个小时,兜兜转转还是去了何晴家的小区外面。
孩子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领着跟格格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从边门出去。
接着,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
他们说,五单元八楼那家,掉下来一个三岁半的女孩。
我想,如果我的女儿死了,我会让徐阳一家陪葬。
地上的血迹还在,街头巷尾全是冷漠又唏嘘的谈资。
五单元八楼的灯,再也没有关过。
我常常能看到何晴坐在窗边,一整天,一动不动。
仿佛横跨一整个次元,她却不会知道,一个陌生的男人就站在她的楼下,跟她共情着这份独一无二的丧子之痛。
她恍恍惚惚了一个多月,我差不多也昏昏沉沉了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