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亭子在一个小花园里,离颜氏的清晖院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四人很快就到了。
江宝翎让惠老姨娘的婆子丫头守在亭子外,径直进了亭子。
亭子每天都有人打扫,很是干净。
因为是初春,石凳上还垫了厚厚的布垫,坐下也不会觉得冷。
惠老姨娘跟了进去,江宝翎让她坐,她也不坐。
江宝翎也没勉强,让她靠近自己站着,才小声道:“江家族谱上记载,在高祖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也就是我祖父的祖父那一辈。
当时高祖有个姨娘因为自己生了个儿子,心思便大了起来。她为了儿子的将来谋算,便买通丫头,故意拿吃食引诱五岁的嫡子到湖边,做出意外死亡的假象。”
府中有下人不得私自带小主子去湖边的规定不假,那是因为府中有好几处人工湖,怕孩子到湖边玩耍发生意外才定下的。
但姨娘谋害嫡子的事就是她瞎诌的。
一族族谱,记载的都是家族子孙的丰功伟绩以及家族发生的重要的事。
这种生活上的事,又怎么可能记在族谱上呢?
只不过惠老姨娘算起来就是奴婢,根本没机会看到族谱。
“高祖母伤心欲绝,下令杖毙带孩子的两个丫头。哪知那俩丫头为了活命,把那位姨娘给抖了出来。从那件事后,高祖便定下这个规定,违者杖毙。且为了家族安宁,非必要不许纳妾。
你瞧瞧我父亲这一辈,除了三叔有一个妾室外,我父亲和二叔都只有一个原配妻子呢。当然,三叔的那位姨娘,是他的上封所送,不可推辞。”
江宝翎说着站了起来,见惠老姨娘脸色苍白,双手绞着帕子,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弧度,很快便掩饰过去,“哎呀,说来也真是巧,我听母亲说,那位嫡子淹死的湖,正是我那苦命的叔叔被淹死的那处呢。时间不早,惠老姨娘,我就回去了,你快些去祖母那里吧。”
惠老姨娘赶忙半蹲着行礼,“奴婢恭送大小姐。”
目送江宝翎离开,亭外的两人走进来,那老妈妈道:“姨娘,您说大小姐给你说这事是何意?”
惠老姨娘冷哼一声道:“前儿个二小姐不是带了左相府的七小姐去找她麻烦吗?想来这事让她给记恨上了。咱们这位大小姐啊,和逝去的先国公夫人不但长得极像,连心思也像极了。”
整整两年啊!
她每个月都会让丫头跑好几次账房,都没领来月例。
让她如何相信当初先国公夫人不是刻意不给她发月例?
那两年,若非她和两个丫头没日没夜做绣品去卖,早就饿死了。
“那这事您可是信了?”
“无凭无据的,我要是凭她几句话就信了,岂不是白活五十多岁。”
惠老姨娘眯着眼睛看着老妈妈,“你以为这事可信否?”
“老奴不知,但老奴记得当初您千叮万嘱,让那两个丫头不要带公子去湖边玩儿,可她们还是那样做了。姨娘,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当初可是握在老夫人手里呢。”
惠老姨娘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了。
那老妈妈偷偷看了她一眼,垂眸问道,“那咱们还去老夫人那里吗?”
惠老姨娘想了想道:“去,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