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这样忧愁地望着他,“也许长大了就好了,可能你只是发育比较晚。
他越吃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可是个头仍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同龄人。他讨厌一切与暴力相关的人和事,却反被同龄人认为是胆小鬼、窝囊废。
渐渐的,他也这么认为自己了。
他拒绝出门,蜷缩着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将所有的窗户都钉死。母亲依旧对他很宽容,每日将三餐放在他的门外,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
他讨厌见到阳光,在阳光下他的影子那样丑陋,像只佝偻爬行的秃头水怪。他讨厌和那些脾气暴躁的男人交流,他们嘲笑他的着装与说话方式,骂他是个怪胎。
他以为自己会在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待一辈子。
母亲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她的视力变得不太好,有时还会忘了给猎物剥皮去毛,就烤熟放到他门前。他也不在乎这些,将房门推开一个小缝,就将食物扯进门里,吞进嘴巴。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餐后水果里会有一枚带着古怪花纹的恶魔果实,母亲没有发现,他也没有。
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像推动黏土那样推动地面时,便立刻在地下挖了个大坑,钻了进去。
他在地面下越钻越深,越钻越远,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是想逃离那个令自己痛苦的世界。
直到饥饿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地下待太久了,母亲该担心了。
他没有找到返回的路,便直直挖上去。可外面却并不是他熟悉的家,甚至也不是他的村子,一伙端着枪的矮小人类将他团团围住。
他吓得举手投降。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就是世界政府的海军。
海军们给他拷上了不能再使用能力的手铐,把他送进了深海下的大监狱。莫里并不为此感到难过,因为他很喜欢这监狱里的漆黑环境,狱卒们也很少来打扰他,只是偶尔送食物下来。
有时他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希望没有自己的拖累后,她能过得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界的时间流逝已经与他毫无关系。有时会有几个嚣张的新人被关进来,或被提出去处刑,或老死在这黑暗中,他连这些家伙的脸都记不住。
可能连狱卒们也不太记得莫里了,他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莫里入狱后的表现一直很乖,是以他们从不会为难这个老实巴交的囚犯。
当那个年轻的巨人族混血小姑娘,被关入他隔壁的牢房时,犹如上辈子体验过的、外面世界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袋里。是来自故乡的族人。
他忍不住去询问母亲的情况,但是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
他开始有些好奇。但是当小秦山问他要不要越狱时,他还是拒绝了她。
他无法给自己找一个越狱的理由。对外界的畏惧像是一只在他心里滚了八十年的雪球,那样庞大。
小秦山离开了,lv.6又恢复了过去的死寂。莫里听着头顶楼层之上的动静,想小秦山已经跑到哪里了。
可是电梯井却突然掉下一个人来,飞扬的尘土散去,那颤巍巍立起身来的,却正是小秦山。
莫里惊恐道:“小秦山,你怎么”
她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粗壮的蛇尾几乎支撑不住她摇晃的身躯。在她的身后,紫色半透明的毒液正从电梯井里不断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