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外走去,却听身后传来少女有些沙哑的声音:“郎君去往何处?”
沈寄时转身,道:“入梦。”
“入梦?”
桥妧枝几乎在瞬间清醒过来,抱紧怀中小花,抿唇道:“此事不着急……”
“今日有乌云,是个极好的时机,再等下次,不知要等多久。”
他道:“入梦小事,某一人去便可。”
沈寄时出了庭院,行至连廊时,忽听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桥妧枝乌发披散在身后,握着提灯追上来,“沈郎君,我与你一同去。”
怕他不同意,她连忙道:“若是乌云突然离去,我还可在一旁看护郎君。而且,郎君对长安并不熟悉,我还可以为郎君带路。”
她说完,笑了笑,眸光却很是坚定。
沈寄时敛眸,低声道:“女郎离远些,不要被人发现。”
他一说,桥妧枝便笑了,眨了眨眼,道:“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桥妧枝第二次翻墙而出,与上次不同的是,空荡荡的长街之上竟一只鬼都没有看到。
沈寄时轻声解释:“七月已过,长安游魂少了大半。再加上,如今我是魙鬼,那些孤魂野鬼自然不会出现在附近。”
桥妧枝乌发已经被长绳绾起,并未点缀朱钗,就连她一直戴在头上的绒花都未来得及簪上。
她用余光偷瞄身侧的郎君,想到以前与他走在长街时,那些游魂好似就很怕他。
古楼观那些道士说他身上煞气很重,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她握着提灯的长杆,状似无意地问:“一直没有问过,沈郎君生前是做什么的?”
沈寄时答:“随家中走南闯北,做些小生意,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倒也够温饱。”
他回答的含糊,桥妧枝还想再问,却见身侧郎君脚步一顿,低声道:“女郎,我们到了。”
她抬头,面前是周府高耸入云的侧墙。
—
周季然端坐在书房,小心翼翼擦拭着手中长刀。
屋内未点灯,他熟门熟路地拂过刀刃,将上面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十年征战,这把刀饮血太多,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即便是能擦干净上面的血迹,也驱不散附在刀刃上的血腥气。
周季然指尖一寸寸向上移,在按到刀柄的凸起时微微一顿,继而若无其事般继续向上擦。
“周季然。”
他突然听到一声温和的女声唤他,先是一怔,随后又缓缓起身,冷声道:“谁?”
那声音发出轻笑,“这么多年过去,阿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
周季然嘴唇抖动,踉跄着往书房门口走去。可当他走到门前,却仿佛僵住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