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与裴治是同样的想法,想劝长女赶紧回京,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裴敬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又道:“兖州现在不太平,还是一起走吧。”
想到兖州现在匪乱四起,裴治与黄氏全都闭上了嘴,彼此对视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夫妻俩心里觉得长女实在太不懂事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着调的事!
裴治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道:“那就听父亲的意思吧。”
这边暗潮汹涌的气氛自然也落入了虞似眼中。
虞似的视线又一次投向了裴如丹所乘坐的马车,从少妇那染着蔻丹的手指甲到这辆看似低调实则讲究的马车,审视的目光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甄氏定了定神,含笑对着裴老太太提议道:“母亲,您有足痹之症,不便久行,我扶您上马车吧。”
裴老太太心下一喜。
老太太早就想坐马车了,可楚时聿的马车属于长房,自分家后,长房那边是一点情面也不给自己留了。
如今裴如丹的马车自己送上了门,无异于这几日最好的消息了。
裴老太太因为苍老而下垂的嘴角难以自抑地翘了起来,又赶忙按下。
她维持着矜持的样子,点点头,觉得还是甄氏孝顺自己。
另一边的黄氏却是脸一黑,觉得她这个二嫂实在是面甜心黑,根本是慷他人之慨。
裴老太太近乎迫不及待地往裴如丹的那辆马车挪步,可才迈出一步,一条长长的马鞭突然间似闪电般朝她这边飞了过来……
那凌厉的破空声把老太太吓了一跳,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母亲小心。”
甄氏也吓了一跳,连忙把老太太给扶稳了。
“啪!”
骡车上的李班头又挥了挥手里的马鞭,鞭子噼啪作响。
他高傲地用鼻孔看着裴老太太,硬声道:“老太太,你走错路了。”
瘦衙差走了过来,一手指了指正前方:“走这边。”
他冷冷一笑,斜睨了老太太一眼,似在说,他都在走,她一个流犯凭什么坐马车?
“……”
裴老太太傻眼了,想说凭什么裴敬衍和楚蓁就可以坐马车。
“母亲,”
黄氏本着谁也别想占便宜的想法,冲了过来,搀住了老太太,“您小心被他们冲撞了。”
她压低声音小声地补了一句:“他们都是粗人。”
说话间,李班头又甩了甩那根长鞭,示威之意溢于言表。
裴老太太面黑如锅底,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憋着一口气。
她忍不住朝裴敬衍那边看去,指望老爷子能帮她对衙差说一句好话,然而,那辆青篷马车的窗帘不知何时又垂下了,挡住了裴敬衍的身形。
宛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老太太一时心寒无比:夫妻几十年,老爷子简直冷心冷肺,不念一点夫妻情分。
任她再不甘心,也没得选,不得不拖着两条酸涩的老腿,继续上路。
这一走,便是足足两个时辰没有停歇过。
直到午时左右,李班头终于下令大伙儿在官道边休息一炷香,他自己跑去找裴敬衍,商量接下来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