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骡车里都装着什么?!”
城门方向传来一道冰冷的质问声,强势地钻进李班头耳中。
“快,把骡车里的东西都搬下来。”
说话间,两个城门卒朝李班头他们的那辆骡车走了过来,趾高气昂地用下巴指着李班头。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李班头自然不会和济北城的官差对上,干脆地令手下配合他们的搜查。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他们总算是顺顺利利地从城门出来了。
可还没松一口气,众人的心又沉了起来。
方四媳妇看了看周围,弱弱地说道:“这些人……难道是流民?”
济北城外,除了进出城的百姓外,城墙脚坐着五六十个面黄肌瘦的流民,男女老少,皆而有之,大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身上的衣物更是又破又烂。
他们全都瘦骨嶙峋,眼神黯淡无光,写满了绝望。
方老四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早就听说豫州从七月起就大旱,好些地方几乎颗粒无收,这些流民应该是从豫州逃难来的。”
“这两年,豫州不是旱灾,就是水灾,那里的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方四媳妇看着这些流民比他们还惨,不由露出几分同情,叹了口气:“哎,看来这次豫州的大旱还挺严重的。”
否则,这些流民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地从豫州逃到了兖州。
三老爷裴治不敢苟同地摇头:“济北城不让这些流民进城,他们岂不是只能……”
活活饿死?!
他能理解程知府为什么这么做,光脚的流民最容易聚众闹事,让他们进城,十有八九会导致城中治安混乱,生出事端来。
“不急,”
老太爷裴敬衍气定神闲地拈须道,“朝廷拨下的赈灾粮应该很快就到济北城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官道的尽头驶来了一支车队,马蹄隆隆如雷动,夹着凌乱的车轱辘声。
一队着铜盔铁甲的官兵押着二三十辆马车沿着宽阔平坦的官道朝这边飞驰而来,每一辆马车上都堆放着一个个沉甸甸的麻袋。
迎面而来的那支车队越来越近,所经之处,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雾,而楚蓁一行人也在衙差们的催促下,继续上路了。
李班头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裴敬衍。
闻名不如见面,这位裴老太爷还真是不简单。
自裴大元帅战败后,裴敬衍就被连累,先罢黜后下狱,可皇帝只下旨把裴锦之押回京城受审,浑然不提裴敬衍,为人臣者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裴敬衍就一直被扣押在了济北城大牢中。
看裴敬衍的样子,就知道哪怕他这段日子一直被收押在牢房,也没受什么磋磨,而且,还耳目灵通得很。
当他们与那支运粮队交错而过时,楚蓁右手一动,指间多了一把小巧的剃纸刀。
以宽大的袖口作为遮掩,那把剃纸刀在朦胧的尘雾中飞了出去,划破了某辆马车上某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割出一道三四寸长短的口子。
她的动作很快,快得肉眼几乎捕捉不及,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
那支运粮队浩浩荡荡地与他们一行人擦身而过,各奔东西。
“哗——”